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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被钩子等人驳了面子,心情特别不好,便跟讥讽鬼坐在吧台前面喝闷酒。不想背后又被一人粗鲁地拍了肩膀,说他要毛遂自荐地想来应聘。
还没完全把头转过来呢,我就闻到了对方身上那一股浓浓的酒气。他再一开口说话,更是气味刺鼻,即使我已经喝了几杯酒,还是感觉受不了他这个味儿。
那是一个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水手,挺着个圆滚滚的啤酒肚子,手里抓着一个酒瓶,脚下轻浮发虚,站都站不稳。他的块头虽大,但红肿的鼻头和耷拉的眼袋就表明了这肯定是一个经常喜欢酗酒的家伙,恐怕平时醉的时候比醒的时候还多。
我打量了两眼后,就问他:“你也是水手?跑了几年船了?”
那醉汉拍拍自己的胸口。大声道:“七年了!”
“你以前在哪艘船上干过?”
“就这港口里停着的哪艘船上我都干过!”醉汉大大咧咧地一挥手,道:“我待过的船没有十条也有八条,这巨瀑城里谁不认识我?”
醉汉自以为是在炫耀,可我听了却不禁皱眉:这家伙才干了七年水手就跳槽了十次八次,而且还酗酒,用膝盖想一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但另外一边的讥讽鬼不客气地哂笑道:“你每次换工作是不是就因为你醉酒误事才被船长开除的?”
“你说什么?”醉汉一听就怒了,冲上来就要揍讥讽鬼。
我急忙挡在一人一鬼的中间把他们隔开。这讥讽鬼的毛病又犯了,管不住自己那张爱损人的嘴巴,尽给我惹麻烦!
“你起开!不然我连你也一起削咯!”醉汉块头虽大,力气却不如我,始终打不到讥讽鬼那边去。他趁着酒劲又把脾气发到我身上,不管不顾地就是一酒瓶子朝我砸来。
“咣嚓!”
酒瓶甩到了吧台后面的墙上,砸得粉碎,差点没砸到站在那儿的酒吧老板。
我躲过了醉汉丢过来的酒瓶子,然后用力把他一把推开,怒道:“哎,我是劝架的,你怎么连我也打?”
“老子心情不好,想打谁就打谁!”
醉汉居然还不依不饶地继续追着我要动手。酒吧里的人除了老板在大声喝骂却又不敢介入我们的冲突外,其他人也没有上来干涉的意思,显然都在等着看笑话。
本来我刚被钩子没来由地骂了一通心情就不佳,这会儿又来了一个胡搅蛮缠的醉汉,不想惹麻烦结果事到如今却躲也躲不过了。
于是我被逼出手,抓住醉汉的手猛地一拉,同时脚下一绊,让他往后重重地摔了个屁股墩儿。然后我趋步上前,在醉汉脖子根处不轻不重地劈了一掌,把他击晕了。
这时候,酒吧老板看见我三下两下就已经解决了战斗,这才敢从吧台后面跑出来,责问我:“为什么要打架?打坏了东西你们要陪的!”
我指着地上的醉汉道:“是他喝醉酒了要惹事,我只是被逼还手而已!”
“我不管你们谁惹谁,想打架的都给我出去打!”老板气呼呼地叫道。
见此,我知道继续待在这个酒吧里也无济于事了,便拉着讥讽鬼径直离开。其他的看客都在哈哈大笑,嘲笑那醉汉的狼狈样子。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人打算过来找我的麻烦。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估计这醉汉也是经常犯浑,这里的人都习以为常了。
这不,酒吧老板正抓住醉汉的两只手,把他像死猪一样拖出了酒吧门口,就让他躺倒在一个垃圾桶旁边。几只正在垃圾桶里觅食的长尾巴耗子受惊跳了出来,直接从醉汉的脸上踩过,留下几排黑乎乎的爪子印,可他却浑然不觉……
出了酒吧门口,我逮住讥讽鬼就是一顿批:“你好不好地去惹他干什么?我们初来乍到的没必要去出这种风头,而且这种醉汉忽悠几句让他走了就是,你这张臭嘴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讥讽鬼也低头认了错,道:“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像他和钩子那样的人真不能招上船来,否则胜利号说不定就被他们给毁了!”
“我当然也知道,刚才无非也就是先打听打听情况罢了,没说一定要招他们。”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唉,还能怎么办?”我叹了口气道,“再换一家酒吧试试呗!”
可接下来的招聘工作进行得也不太顺利。巨瀑城的船运业很发达,一般有经验的水手都不愁找不到工作。偶尔剩下几个闲散待业的要么是年老体弱,要么是身有残疾,或者就如刚才的醉汉那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招上船去反而会给自己找麻烦。
失望地逛完了港口区的最后一间酒吧,我和讥讽鬼又没了主意,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当初离开渔村时的雄心壮志一下子遭到了严重打击。
“让开!让开!别挡道!”
这时,有几只穷凶极恶的大鬼押着一队鬼奴从我们面前走过,气势汹汹地赶开沿路的行人。其中一只大鬼还恶狠狠地盯着讥讽鬼看了几眼,似乎在确认这是不是从队伍里跑出来的鬼奴,却把讥讽鬼都给吓到了。
很显然,巨瀑城里同样也有鬼奴交易。而且从街上的情况来看,能像讥讽鬼一样不戴任何锁链、项圈等表明主人身份的“自由鬼”着实少有,可见这里的鬼修地位并不高。尤其是,我们转了这么多家酒吧,居然都没有碰见一名鬼水手,这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对讥讽鬼道:“这样瞎逛也没啥意义了,我们先回船上再商量其他办法。”
可讥讽鬼却摇摇头道:“不,我们跟着这些鬼奴,看看它们往哪边去?”
我疑惑道:“为什么?”
“那几只大鬼应该是某个鬼帮的头目,牵着的鬼奴很可能是要准备拉去出售的。跟着它们走或许就能找到城里的鬼奴交易市场。”讥讽鬼解释道。
我大概能猜到它的意图了,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咱们招不到合适的活人水手,我建议你的船上干脆就全部买鬼奴来当水手算了!”
“这样可行吗?”我惊道。
“当然可行,而且还有几大好处!”讥讽鬼说到这里,便掰起手指头来给我做分析:“一是鬼奴不需要开工资,只要付出一开始买断它们的费用就行了。二是鬼奴便于集中管理,哪个不听话就抽它们,比伺候那些大老爷似的的活人水手强多了!”
我听了不禁皱眉摇头,道:“你自己也是鬼,怎么也存着这样的思想?鬼也是从人变来的,不能虐待它们!”
“有你这句话就更好了!”讥讽鬼裂开嘴一笑,“第三个好处就是只要你给它们一点甜头和盼头,便足以收买人心,不,是鬼心!还能最大程度地保证它们对你的忠诚度!”
经讥讽鬼这么一分析,我也不由得心动了。想想讥讽鬼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虽然全部用鬼奴做水手,从经验和能力上肯定都没法跟人水手相比,但我这船主不也是新手上路么?与其被一帮老滑头水手欺负,真还不如招一帮听话的鬼来干活儿,至少省心多了!
于是,我点头同意了,便和讥讽鬼一道远远地跟在那队鬼奴的后面往前走。七拐八拐地走过了几条街,我们就到了一处广场。那里果然有好几个鬼帮在拍卖鬼奴。
可我一到了奴市上,就迈不开步子了,更别提能站到其中一个拍卖场上去跟那帮奴隶贩子们打交道,讨价还价谈生意。
自古以来,奴隶买卖都是毫无人道可言的勾当。当人被像牲口一样拉到集市上,明码标价地从一个奴隶贩子的手中转到另外一个奴隶主的手中时,他就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尊严和自由,成为了一种可以任意交易的货物。
鬼也是如此。毕竟每一只鬼都是脱离了肉身的魂魄,在思想上根本就与活人无异,受到的屈辱和虐待也是丝毫减不得半分痛苦的。
我对这种场景最为抵触。尤其是当年在左丘城右市里目睹了那只跳舞的女鬼以及她丈夫的悲惨遭遇后,我就一直刻意避开这种鬼奴交易地。现在居然要让我自己主动去参与鬼奴交易,买回来蓄奴当奴隶主,想想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讥讽鬼见了我这副模样,又来取笑我:“想不到老板你还是个菩萨心肠,这样子可怎么去挑合用的鬼奴呀?”
我叹气道:“唉,我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比较心软,不然也沦落不到现在这般境地!要不,你就替我去挑吧,我肯定信得过你的眼光。”
“那可不行!”讥讽鬼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道:“你不过去,说不定他们分分钟就把我给抓起来,当做逃跑的鬼奴给卖了!”
“那怎么办?”我很无奈地挠了挠头,左右为难。
讥讽鬼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道:“我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