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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殿的梅花竟然开了?这分明已然中春了,居然开了一树的梅花。素来寒冬才应是梅花绽放的时节。”萧沉璧微微有些诧异。
明昭帝垂了垂眸,似有感伤,“是啊!冬日开了满园的梅花,耀眼夺目得很,原以为要等到冬季才能再见。没想到这中春居然又见到了。”
萧沉璧将父皇眼中的感伤尽收眼中,眼眸垂了垂,神色莫辩,目光复杂。上阳宫宣室殿的后殿有一个大大的水榭,水榭之中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园子,先帝在时并无喜爱之物,花房那边为了讨好,种了不少吉祥的花木。后来,父皇登基为帝,入主上阳宫,父皇便让人推了那园子之中的花木,全都种上了红梅。红梅乃是母后最喜欢的花。
父皇极为爱惜,也时常睹物思人。
萧沉璧记得年少时,等到寒冬红梅绽放,母后便会带上自己同父皇来到园子,在亭下共赏满园红梅。亭中铺着厚厚的毛绒地毯,父皇母后与自己三人席地而坐,三人共披毛绒大氅。而她便依偎在父皇和母后的怀中,抛却身份规矩,只是温和可亲的一家三口。这事曾是南梁的美谈。而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萧沉璧心中狠狠抽痛了一番,嘴唇轻启想要说什么,却匆匆走进来一个少侍。萧沉璧望去,她记得这便是那日在上阳宫外缠着她的小少侍甚欢,呵!没想到如今竟然已然成为了殿内伺候传唤的内侍。
“陛下!太傅顾山铭,建宁郡王谢峰,兵部尚书许安仁,户部尚书姜盛年,御史大夫周正正在殿外等候召见!”
“传!”
萧沉璧垂了垂眸,“儿臣先行告退!”萧沉璧欲想要起身,明昭帝却是一把按住她的手,道,“不必!阿绾坐着!今日商议的是云梦,临安,云中三洲增加赋税之事。阿绾也一同听听!”
“父皇!这不合规矩!”萧沉璧下意识道。
明昭帝发出一声轻笑,“怎么?怕了?当初不过九岁之年就敢只身一人入太极殿的阿绾竟然也会害怕?”
萧沉璧扬了扬唇,“父皇英明神武,阿绾自然是不怕的。”
“别担心!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况且阿绾的名声在那摆着呢!一切有父皇在!”明昭帝拍了拍萧沉璧的手,示意她安心,眼眸之中没有帝王的凌厉威严,尽是慈父的溺宠和温和。
萧沉璧笑了笑,闭口不言。她心中一阵暖流滑过,眼中带着欢愉,她能够很清楚地看到父皇的眼中也尽是欢愉。
“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以顾山铭和谢峰为首的几位大臣步入大殿,恭恭敬敬下跪拱手朝着明昭帝行礼。
“平身!”明昭帝淡淡摆了摆手。
顾山铭,谢峰,许安仁,姜盛年,周正看到明昭帝身侧的梁国长公主分明神色一顿,皆没有料到梁国长公主也在。看样子,陛下是想要梁国长公主参与增加赋税的朝事。身为国舅的太傅顾山铭自然是乐见其成,不苟言笑的面容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建宁郡王谢峰眼眸微眯,心中更加坚定梁国长公主的地位。
前朝规矩,后宫不得干政。不过到底是前朝。南梁成立百年,民风开放,亦有女官,干政一事已然淡却。换做别人,或许众臣还有话说。对才貌昭昭,名扬天下的梁国长公主自然是不敢半分置喙。
“参见长公主殿下!”
众人又齐齐拱手朝着萧沉璧行礼作揖。
萧沉璧并未起身,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见过几位大人!”
萧沉璧的目光却是落在那御史大夫周正身上,一身绛紫官袍玉圭在胸前拿着,腰背挺得笔直。即便位于众臣之后,目光如炬,炯炯有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怯弱,全身上下散发出浓重的铿锵和明亮。实乃朝中一股不可多得的清流。这便是朝中上下赞不绝口的御史大夫周正。果然是清正廉洁,一身周正,萧沉璧不动声色地打量,心中下意识感叹。
萧沉璧在一旁静静地研墨,听着几位大臣的争执,争相上谏。
“陛下!臣以为,国库乃是国之根本,乃是一国之底气。国库充盈才是太平之象。如今,南梁地州富庶,当属云梦,临安,云中。臣以为应当增加三洲赋税,充盈国库。”户部尚书姜盛年言语铿锵。
萧沉璧不动声色地瞧了那户部尚书姜盛年一眼,眼眸藏着不易察觉的嘲讽和冷笑。增加赋税,民生本就多艰, 还想要增加赋税,岂不是让黎民百姓都去死吗!云梦,临安,云中三洲的确富庶,富庶的不过是富商望族,岂是农田之家,黎民百姓。若是真的增加了赋税,那岂不是这户部尚书姜盛年就要从中牟利更多,到最后全都进了建宁郡王府的口袋之中。
呵!只要有她萧沉璧在,休想!建宁郡王府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的。
“陛下!臣以为不妥。”兵部尚书许安仁走了出来,阴沉着脸,面色不太好看,“陛下!南梁地州众多,若是增加云梦,临安,云中三洲赋税定然会惹得天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况且国泰民安,国库充盈,若是凭空增加赋税必然会惹得坊间议论纷纷。臣恳请陛下驳回户部尚书所谏!”
萧沉璧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早闻这兵部尚书许安仁刚正不阿,举朝上下谁都不给面子,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国泰民安?国库充盈?哼!许尚书未免太过居安思危!”户部尚书姜盛年面色比方才难看了许多,冷冷一哼,开始素来的讥讽,“不过这也怪不得许尚书!许尚书乃是兵部尚书,自然对户部之事所知不多。这天下赋税乃是国库充盈最大的来源,官员后宫俸银,各军将士军饷皆是来源于国库。若是不增加赋税,怎能保证开销!许尚书别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户部尚书姜盛年的讥讽,兵部尚书许安仁并未慌乱,平静淡定朝着明昭帝拱了拱手,反唇相讥,“陛下仁德宽厚,爱民如子。南梁自然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