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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着礼,低着头,一副恭谨谦卑、低眉顺眼的模样。一袭青绿色云锦春衫衬得整个人越发落落大方,雾白色的轻纱披帛上绣着精致的海棠花纹,栩栩如生,犹似海棠花枝生出春意来。青丝如瀑,肌肤胜雪,嫩得好像能够掐出水来一般,简单大方的绾云髻,碧玉翡翠海棠纹如意簪,海棠花攥珠钗,眉目温和娴雅,从容淡定自若,言笑间态度温和,将钟鸣鼎食的簪缨世族的书香之气体现得淋漓尽致。
听闻这淮阴候府从前祖上之时便是盛京之中地地道道的书香门第,不像那后来鲤鱼跃龙门的建宁郡王府祖上本是庶民。萧沉璧瞧着傅锦书的第一眼便想,这傅淑妃看似温和娴雅,实则心思缜密,满腹算计,而傅昭也是个心计深沉的,淮阴候自然不必说。这淮阴候府的好气节恐怕全都遗传到了这傅锦书身上,没有荣华富贵堆出来的俗气,书香之气显得落落大方。
上一世,她与这傅锦书倒是没有过多的交情,却也有几分相识。她记得这傅锦书一心痴恋在了皇兄身上,淮阴候府又岂会允许傅锦书嫁给皇兄!淮阴候府好不容易培养出傅锦书这么一个精致的人儿来,自然是要将这么棋子放在最合适的地方。她记得上一世,傅淑妃和淮阴候府曾有意撮合顾原野和傅锦书。只不过顾原野和舅舅都无此意,傅锦书更是早已芳心暗许,这事便也不了了之。
后来这傅锦书以死相逼之人得偿所愿成为临安王妃,可惜萧亭晚被萧霁川行刺谋害后,双腿旧伤复发离世,这傅锦书便如了城外的尼姑庵,从此青灯古佛,从繁华鼎盛的盛京隐没在木鱼寡淡之中。她倒是挺欣赏这傅锦书的气节和坚韧,一个深居简出娇软柔弱的大家闺秀竟然也有这番毅力!只可惜,她若是记得没错,萧亭晚似乎并不喜欢这温和娴雅的傅家姑娘。
萧沉璧有些出神,竟然忘了一直拘着礼的傅昭和傅锦书。离上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萧沉璧的衣袖,小声提醒,“长公主殿下!”
萧沉璧这才回过神来,眸眼微动,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傅统领、傅姑娘不必多礼!”
“谢长公主殿下!”
“谢长公主殿下!”
傅昭和傅锦书倒是未曾因着拘着礼而有半分不悦,傅昭依旧神情冷淡,不过在萧沉璧面前之时要比对其他人时多了几分不寻常的炙热。傅锦书微低着头,笑意盈盈,温和娴雅。
“傅统领!傅姑娘!”离上这才适时地朝着傅昭和傅锦书两人见了礼。
傅昭、傅锦书又连忙朝着离上点了点头,“离上公子!”“离上公子!”
离上的身份,宫中上上下下,盛京里里外外,便是王孙贵族,文武百官都会给几分面子。当初敬元皇后亲自指派带梁国长公主身边的人,又陪着梁国长公主在大悲山元陵祈福多年,身份地位自然与众不同。并非归属皇城禁军侍卫之类,而是广陵台的人,也有着皇城一等侍卫,四品近卫的身份。自然是人人都给几分面子。
“传闻傅家姑娘,温和娴雅,蕙质兰心,又生的花容月貌,芳菲珍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萧沉璧朝着傅锦书望着,脸上永远拿捏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出声夸赞,客气之下带着不动声色的疏离。
傅锦书微微一笑,拂身颔首,“臣女蒲柳之姿,长公主殿下谬赞!长公主殿下倾国倾城,举世无双,谋略睿智,名扬天下。臣女能够得此一见,是臣女之幸。”
萧沉璧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傅锦书,此人眼中倒是干净澄澈的很,灿若星辰的眼眸堆砌光芒,没有丝毫扮相,倒是颇得几分真诚。虽是奉承之语,眼中却无一丝讨好之意。萧沉璧觉得世家贵女应当便是傅锦书这副模样。撇去淮阴候府和傅淑妃不说,单单看这傅昭和傅锦书,倒是一股清流。这样端庄大气的女子,无论出身性情倒是已然都是一等一的。顾原野若是能得这样一个妻子,可谓是贤妻,可惜了,淮阴候府这个巨大的包袱。
也不知这样温和娴雅的一位女子为何会有这样的一番热烈气节嫁给了萧亭晚,而在萧亭晚离世后,义无反顾舍去荣华富贵一头隐没在古檀经书之中。
“傅姑娘过谦了!”
萧沉璧问:“傅姑娘的尊名是‘锦书’二字?”
傅锦书:“是!”
萧沉璧微微点头:“可是云中谁寄锦书来的‘锦书’二字?”
傅锦书:“长公主殿下博学!正是二字。”
萧沉璧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倒是个好名字!”
傅锦书:“多谢长公主殿下!”
萧沉璧不着痕迹地撇开眼,随意抬起眼帘,却忽然撞进一双深沉凛冽之下分明炙热难言的双眼,傅昭正在盯着她看,萧沉璧心头微微一动。而当自己看过去时,傅昭又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淮阴候府和傅淑妃的心思同建宁郡王府和谢贵妃的心思如出一辙,谢庭出于目的,且有上一世的教训在,萧沉璧自然不会为所困。不过萧沉璧好歹也是历经过两世之人,傅昭看她的眼神分明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气味。
无论是淮阴候府还是建宁郡王府都只不过是她用来相互制衡牵扯的棋子,她可不想和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
萧沉璧淡淡抬了抬下巴,道:“傅统领今日不当值?”
“回禀长公主殿下!淑妃娘娘思念家妹,臣便陪着家妹一同到锦乐宫给淑妃娘娘请安!”傅昭恭恭敬敬颔首道,他原以为长公主殿下不会同他说话了。
“要出宫了吗?傅统领莫不是走错了,出宫的方向在那边,这边是内宫!”萧沉璧淡淡出声提醒。
“额……”傅昭顿了顿,面色有些生硬,嘴唇微动却不知如何开口。傅昭也是个素来沉稳深沉的,这样的生硬是不会流露于表面的。萧沉璧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只见傅昭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地看向了身边的傅锦书,萧沉璧又朝傅锦书望去,只见傅锦书温和的面色涌现一抹难堪。萧沉璧忽然明白过来,这边虽是内宫,但是潇湘馆也在这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