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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日光照射在大院的水泥地上,鲜艳的红旗迎风飘扬,远处传来有序训练的喊声,俊朗的男人低头笑看她,眉间却习惯性地微皱着,说:“——而作为久别重逢的老同学,我这个时候应该送你去趟医院。”
温澄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待眼神聚焦到他高挺的眉眼时,她的手不自然地抽回,目光跟着移到相反的方向,客气说道:“不用了,谢谢。”
“这么久没见,变得这么冷漠了?”手心一空,乐恒里微笑僵住,很快便恢复正常,打趣说道。
温澄抬腿往后退一步,默默地远离他,两人的位置才恢复到正常的社交距离。
高中的时候,因为祁琚的关系,他们俩并不对付,当年那个趾高气昂的男生,曾经把自己害得落水,导致严重肺水肿住院一周。在八年后的今天,温澄还是对他抱有起码的警戒心,更何况,在如今的糟糕局面之中,他是负责刑事侦查的警察,而自己是卷入刑事案件中的当事人。
“我的手没什么大问题,不必劳驾。”温澄沉吟半响,摆手说道,似乎是在证明自己的手腕无碍。
两人陷入沉默,直到片刻之后,他才启唇——
“我知道他在外面等你,”乐恒里垂着眼帘,直直地盯着温澄,眼神逐渐由戏谑变得异常认真,接下来的话,他一字一句道,“但是,从现在开始,不管何时何地,务必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乐恒里便抛下这句话与温澄擦肩而过,蓝色制服的衣袖在一瞬间刮蹭过温澄的腕间,带起的风扬起她额边的碎发。
温澄微微侧目,却没有转身看向离开的人,只是望向大门的方向,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她只穿了身白色的衬衣,驻足在原地许久,亭亭玉立的身材很是显眼,直到路过的女警过来询问情况,温澄才从浮沉的思绪中回神,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
……
在这个拥有将近三千万人口的海港城市里,繁华的街区里,每一分钟路过的人潮不计其数。
车水马龙的另一端,祁琚站在车头前,遥遥地看着温澄,目光温柔而关切。
人行道旁栽种着一路的梧桐树,碎色的日光从茂盛的树叶中夹缝洒下,落在他的身上,像撒上银粉似的耀眼,竟然让温澄望而却步。
她踌躇地停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上前。她能在刑警面前从容袒露,侃侃而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他讲述发生的一切。
“……你应该知道,他在学术上是能出造诣的,正是因为我不忍心浪费他的天分,所以我从不让他插手关于祁家的一切,生意场上的那些事情,等我老了之后都会交给祁琅和林藻,就让祁琚安心地拓展他的航天版图,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贡献的人。”
“我有预感,你的出现就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里,只会搅得祁琚的生活天翻地覆。”
“我作为一个外人,没有办法对你们的感情指手画脚。但我作为祁琚的父亲,我恳请你,不要把祁琚牵扯进温家的陷阱圈套之中……”
温澄脑海中回想起祁建辉那天早上发自肺腑说的一切,鼻尖一酸,眼前的街道逐渐变得模糊。未等到她回神时,头顶上就响起祁琚的声音,“想什么事情这么出神?”
清冽的气息靠近,温澄突然往他身上扑去,旁若无人地紧紧抱住他。祁琚有些踉跄,但还是熟练地把温澄拥入怀中,右手轻拍着她的发顶。
她在颤抖。
祁琚了然,就算她心理再怎么强大无畏,亲眼目睹一具冰冷的尸体,也绝不可能像她表现出来那样淡定和轻松。
她所表现出来的坚强,只是在外人面前保护自己的铠甲。而在他这里,温澄可以尽情展示她的脆弱,不必做任何掩饰或者伪装。
不知道这样拥抱过了多久,温澄深吸一口气,终于从他的怀里探出头,脸上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云淡风轻,“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祁琚应好,牢牢地牵住她的手。
·
“温澄,女,25岁,荥城人,温家排行老七,两个月前空降温氏……她的背景大家都知道,不再赘述。”
“杨桐,女,26岁,f市夏城人,j大毕业就进了温建工作,从策划专员上升为温澄助理,现在的职位是高阶经理,只用了三年半的时间,在温氏的众多员工中,算是飞速升职的一个人。她在温氏很低调,直到她跟着温澄空降,才被很多人注意到。”
“李连山,男,43岁,温建第三工程部的前总经理,因为安山项目发生一起导致三人死亡的坍塌事故,李连山被问责下·台,被判四年监禁。他的哥哥李承山,男,47岁,无业,多次在温建大厦闹事,声称李连山是死者明宸的替罪羊。”
“温玉琢,女,33岁,温家排行老二,死者的妻子,目前怀孕七个月,参与经营温氏旗下一家时装设计概念店。”
“……”
励扬介绍完,转身向虞琳打了个响指。
虞琳接道:“根据法医鉴定,死者为非正常死亡,死亡时间在昨日晚上18点至22点,死因是被强迫过度吸入海洛因碱导致的心脏衰竭,断定为他杀。死者生前曾经被捆绑过四肢,材质为高强度尼龙绳,根据皮肤磨损程度来看,死者曾被非法囚禁过四至五天,脖颈、前胸、腹部、大小腿均布满不同程度的鞭打伤,胫骨、腰椎骨和腿骨有断裂。”
乐恒里:“时间正好对的上,根据供述和监控视频,上周三早晨10点,死者陪妻子前往私人医院进行产检,下午回到公司参加高层会议,却被前来闹事的李承山打断了会议,等到保安赶走李承山之后,死者从16点起一直待在43楼的单人办公室里,期间只有秘书姚先礼和他有过接触。等到晚上七点四十五分,死者突然冲到温澄位于45楼的办公室,两人发生冲突,在场的还有第三者杨桐。”
“问题来了,监控显示死者从45楼办公室出来后,没有坐电梯,而是走的安全通道,”乐恒里在大屏上播放一段监控:明宸冷脸从长廊里走出来,直接打开45层的安全门,人进去后,却再也没从43楼的安全门里出来,“这是死者最后的画面,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明宸再出现时,是作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温澄发现在车后备箱。
虞琳:“痕检口在43楼到45楼没有发现,目前还在继续勘察,考虑勘察其他楼层。”
“整个安全通道都没有监控么?”励扬问。
“是的,不仅整栋楼的安全通道没有监控,很多楼层也没有在安全门附近安装监控,就连温澄那辆发现尸体的宾利,也是停在地下停车场的监控死角,”虞琳摇摇头,“目前还无法确定,死者是在大厦内失踪的,还是在大厦外失踪的。但我认为,他徒步走下45层的可能性不大,正常人不可能放着电梯不坐,步行走下45层。如果是第一种情况,有人提前在安全通道43楼至45楼之间准备好能把一个成年男人运走的工具,可以轻而易举地逃过摄像头。”
“如果是大厦内失踪的话,说明作案之人对温建大厦的情况很熟悉,而且能掌握到死者的行踪。”励扬双手抱臂,忽然指向白板上的照片,“温澄、杨桐、温玉琢和姚先礼都能满足这个条件,但温澄和杨桐互为不在场证人,温玉琢挺个大肚子,行动不便,姚先礼一直在大厦监控范围内,一直没等到死者回43层,他十一点钟就下班回家了。只有这个李承山,无论从动机,还是行动条件,都有可能成为绑走死者的那个人。”
“那如果买凶劫人呢?三个女人里,有两个有钱有势,想要买凶并不难。”虞琳说道,转头看了眼乐恒里,问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时间和地点非常奇怪,”乐恒里盯着白板,没有回应虞琳的问题,“为什么选择晚上七八点动手,这个时间点温建大厦里加班的人很多;又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点,要是有人去安全通道里抽根烟,不是很容易撞破么?”
虞琳看着乐恒里,目光停住半晌,随后向励扬说道:“励队,死者失踪前和温澄发生过冲突,但温澄却不肯挑明他们之间的那场谈话内容,我觉得可以从这里下手。”
励队刚想说话,便被敲门进来的物证同事张孝立打断了,张孝立递给励扬一份文件,低声说了几句话:“对车进行了全面检查,发现……”
“宾利刹车有问题?”励扬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这辆车不是杨桐从专修点开回来的么?”
乐恒里一顿,抬眸的瞬间直接起身抽走励扬手中的文件。
励扬和其他同事都诧异地看向乐恒里,一阵大眼瞪小眼,只有虞琳抿了抿嘴,垂下头,对他的行动见怪不怪,补充道:
“我下午和阿金去过专修点了,给那辆宾利维修的工人用的是假身份证,地址是虚构的,联系方式也是太空号。他入职不到一个星期,工作时一直戴着手套和鸭舌帽,没有留下指纹,监控里拍到的人脸也看不清楚。”
乐恒里的心渐渐沉底,他看向白板上温澄的照片,眼神逐渐冷却下来,目光变得深邃幽黑。
这么说来,有人的目标不是明宸,而是温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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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温玉琢的年龄改成了33岁。——22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