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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月上中天时才散去。她午后睡了一觉,夜里又喝了不少凉茶,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天边泛起白肚,方才朦朦胧胧地睡了一会,但是天亮后暑气又蒸腾了上来,睡的很不安稳。
大朝会的钟声响了两声后,她顶着一张怨气极大的脸坐起身来,窗外日头正晒,她恍惚了一下,突然喊道:“阿福!快点,咱们要迟到了!”
睡在角落里的阿福也揉着眼睛才醒,他昨夜吃了不少凉食,半夜胃疼,也没休息好。他眨巴眨巴眼睛,也反应过来了,两人是忙的晕头转向,梳妆更衣,紧赶慢赶,在最后一声钟响时,卡点进了天寿殿。
殿内众人转过脸,心中对玄女娘娘是有些敬佩的,敢卡点上朝会的,八荒六合,唯她。高台之上的天帝,准确的来说是天帝的□□,朝她微微点头,她行礼回敬。
她今日格外庄重,彩衣凤冠,臂弯里搭着一柄拂尘,神情肃穆、仪态端庄地走向西王母旁边的位置。
西王母……
她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朝着师傅一礼,入座后轻声问道:“娘娘要来,怎么不提前知会我。”西王母等人已经数万年不曾参加朝会了,而玄女勤勤恳恳,绝不缺席的原因,无他,就是为了代表这些老古董们出席。
西王母神色如常,道:“你不必紧张,本尊有一事来寻佛祖,顺便来看看你,下午就回昆仑山。”
她松了一口气,西王母继续说道:“看来你在天宫适应的不错,丝毫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玄女一直觉得,自己为人处事深得西王母真传,不把人噎死,决不罢休。她坐得端正,脊背笔直,紧张回道:“玄女……玄女一时糊涂,待结束后会亲向天帝请罪。”
文昌帝君目光稍斜,便能看见她正襟危坐的模样,她不苟言笑的时候,是真的很有天尊的气势,同西王母坐在一处,也只微微逊色。想来再过个十几万年,她承了瑶池圣母的位置,八荒六合也无人敢置喙。
天帝抚掌,大朝会就正式开始了,众人屏气凝神,等着玉帝做五百年的年终总结。她这个人,真是一听废话就困,无奈西王母在身边坐着,她不敢造次。好不容易熬到玉帝说完话,接下来就是各位仙君做工作汇报,西王母悄声问她:“你这五百年,做了什么事?”
玄女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我不负昆仑山老小,没惹出什么大事。”
……罢了,当时派她去天宫,也就没想着让她干什么事。
轮到花神时,场面就有点不一样了。花神领着十二花仙跳了一曲新编排的‘花锦世界’,天寿殿内芬芳扑鼻,乱花迷眼。西王母表情复杂,同玄女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
西王母点评了一下:“前一任花神好歹立志于培育鲜花,怎么到她这就变味了呢。”
玄女亦是痛心疾首:“娘娘是不晓得,现在八荒六合都在搞这些文邹邹的玩意,我都快收不着供奉了。”
西王母在一片乱花之中注意到对面坐着的文昌帝君,他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到玄女身上,于是问她:“你确定,你在天宫没惹事?为何文昌帝君总是朝着你看?”
他身形俊朗,光是坐在那,就如同一张巧夺天工的画,很难让人不注意。
玄女听了这话,视线便去寻文昌帝君,好巧不巧,撞在半空中。她睁着眼说瞎话:“我猜,帝君在看花神。”
她这话倒也不算全错,毕竟花神这一场舞,眼神就没从文昌帝君身上挪开。
“胡说,他分明是在看你。”西王母看了一眼花神,道:“他年纪轻轻便能承帝君之位,往后更是不可估量,本尊让你住在天宫,也不只是简单的让你住住而已。”
她道:“娘娘,你觉得他能打过我吗?”
西王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你为何要打他?”
她绷着笑,说:“可是娘娘就经常打东王公啊。”西王母险些被茶水呛到,解释道:“本尊和东王公是切磋武艺。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与他不合适呢?”
她反驳道:“我既已知道不合适,又为何非要试试呢,岂不是浪费时间,若是不成,往后又该如何相见呢。”
“云霁。”西王母沉着脸唤她,玄女身后登时就冒出冷汗,“我以为,娘娘是想同我辩论一二,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
西王母道:“你既这么喜欢辩论,这一十四天的法会,你就好好的听,一字不落的抄下来,法会结束后送到昆仑山,本尊会亲自过目的。”
她哭丧着脸,还想要再挣扎一下,花神与十二花仙的舞蹈已落下帷幕。众仙纷纷鼓掌,她也只得随大流敷衍一下,而身旁的西王母已悄然离席。
她心中愤怒无处发泄,只得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文昌帝君。文昌被她瞪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西王母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暴露本性,着实有趣地很。
终于将大朝会熬完,天帝化身而去,众仙也起身寒暄客套。下午的法会不是每个仙都能参加的,须得住在二十天以上,才能获得此殊荣。那些二十天以下的仙者不参加法会,便纷纷离开琅邪台。
上生星君方才坐的有些远,他起身走到文昌帝君身边,用折扇遮住脸,小声嘀咕:“我听墨山说,你同玄女娘娘住一个院子?”
文昌睨他一眼,“他还真是什么都同你说。”
上生接着说道:“我刚才在后面听了一句闲话,你呢,只当听了个笑话。听司命那小子说,西王母派九天玄女入天宫,一则是为了在仙界露个脸,二则……”他颇紧张地往周围看了一眼,“是为了她的婚事。日后她入主瑶池,东王公道位置也得有人接,原先订下的是真武大帝,不过真武大帝闭关未有归期,两人这才没见上面。”
文昌也不惊讶,只是没想到西王母已经订下了真武。上生见他良久没说话,安慰道:“你先前说花神一般,我今日远远地看了玄女娘娘,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吧,真武那个人向来和咱们不对付,撬墙角这种事也不是一个男仙该有的素质。再说你们一文一武,确实也凑不到一块,还是算了吧。”
他淡淡道:“你为什么觉得本君镇不住场子?”
上生讶道:“你当真想娶玄女娘娘做帝后?嗯……虽说你是个文神,但论修为灵力,你胜真武三分。好吧,做兄弟就是要为兄弟两肋插刀,我支持你。”
“你误会了。”文昌慢悠悠地喝一口茶,抬眼见玄女被拦在门口,一茬又一茬的仙人同她行礼,她亦端庄回礼,“只是你拿本君与真武相较,本君有些不爽罢了。”
上生眼角略微抽动了一下,“是我的错,你慢慢喝茶吧,我先回天宫了。”
玄女应付完最后一名仙君,长太一息,唤上殿外乖乖坐着的阿福,刚才坐的太久,打算步行回夏犹清。文昌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手中的茶盏,他闻到一阵花香,抬眼就见花神站在面前,梨涡带笑的问他:“方才的‘花锦世界’,帝君觉得如何?”
文昌搁下茶盏,站起身来,只说:“一般。”
令徽愣了一下,追问道:“是哪里不合帝君心意吗?”
墨山同上生在殿外说了一会话,进来寻帝君时恰巧听到他十分冷淡的训诫花神:“本君以为,你身为花神,不勤于本职,依靠左道旁门,是为失职。至于本君的心意,不该由你揣测。”
花神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然后眼窝里就蕴出了晶莹,梨花带雨地往外跑。
他这话确实说重了,但墨山晓得,帝君对不喜欢的人向来没什么耐心。玄女同阿福慢慢地下台阶,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哭泣声,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正巧同哭得伤心的花神打了个照面。她最见不得女孩子哭,赶忙将人拉住,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方帕递过去:“你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令徽接过方帕拭泪,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请娘娘恕我无礼,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花神御风而去,她转头望见文昌帝君站在台阶最高处,面色不怎么好看,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她就站在那,等文昌帝君走下来,老气横秋,语重心长道:“她不过是喜欢你,你又何必把她弄哭呢。这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小姑娘多尴尬啊。”
她说话的时候,凤嘴上衔着的一粒红宝石就坠在眉间,颤巍巍的。他凝目看她,说:“花神问本君方才的舞如何,本君不过是说了实话。”
原来是这事,花神那个舞也确实不咋地,竟是她想多了。她有些尴尬,笑了笑:“我以为花神是为了感情上的事,帝君莫怪。”
墨山站在一旁垂着头,心道这样说也不是不行。
两人并肩而行,文昌问她:“娘娘为何会以为是情|事。”
玄女道:“本尊又不瞎,或许朝会上的人都看了出来,花神的爱慕之意确实明显了些。”
文昌静默了半晌,嗯了一声,她也不晓得怎么接这个“嗯”,只得沉默着往回走。
墨山又想,或许玄女娘娘没发现,自己其实是眼明心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