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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城市夏天最休闲的地方是在外河(江)河边。青城桥上游100米起到离堆公园景区围墙处的沿河500米范围内一家挨一家地座落着类似于农家乐的茶铺。掩映在绿树浓荫下的茶铺均是简易搭设,他们不仅卖茶还经营炒大虾卖啤酒。每家茶铺在各自的区域摆上几桌机麻,再摆上几张藤编茶几,每张茶几周围围上几张竹椅。这里河风习习,绿荫遮阳,就成了最佳纳凉的地方,而且收费不贵,每杯茶十元,打麻将四十,很适合普通市民。
天气一热,外河河边茶铺的生意就爆好。市民为了躲荫凉吹河风,吃过午饭,三三两两地约起到外河耍。年长的老人相约提着个鸟笼,要上一杯茶相互逗鸟摆龙门阵耍;年轻人相约要么坐在一起边喝茶聊天,要么一起斗地主,要么一起打麻将;带小孩的父母则要杯茶坐在河边看娃玩沙戏水。
但益恒约了辜强午后一点钟在外河6号茶铺喝茶。他提前二十分钟到了茶铺,找了个靠河边树荫下的竹桌坐下,点了杯柠檬茶等辜强。
现在的茶铺茶馆纯粹喝茶的少了,多是要杯茶以打牌赌博为主。但益恒想起刚工作单身和耍朋友那两年,这儿曾是他娱乐的主战场。那时他的同事,大部份还没成家,在夏天休假时,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相约在外河茶铺喝茶打麻将,谁赢了晚上就请吃串串麻辣烫;谁赢得多了就河边喝夜啤吃大虾;大家输赢不大就aa制吃个烧烤,兴奋了再到歌厅吼吼嗓子。后来,同事们相继结婚生子,个个性子一下就变了,全部成了顾家的好男人好媳妇,难得出来一起耍了。
外河河面很宽,河中流水只占了河面三分之一。河边是一条宽两米的水泥路,路上都被茶铺老板们打了遮阳伞,摆了茶桌,方便那些看护小孩的父母喝茶。临河河坡是鹅卵石护坡,未建有护栏,人们可以自由下河。
河滩成了小孩的天堂。他们有的拿着塑料桶、铲,挖沟堆沙玩;有的赤着光脚在浅水区插水玩;有的在河滩上放风筝。
但益恒懒洋洋地靠在竹椅上喝着茶,时不时地有脸露微笑吆喝着兜售的小贩从他身边经过。
“掏耳朵了!”一个中年人将挖耳勺子与夹子击打着,发出清脆的声音高声吆喝着经过。
“豆花,新鲜麻辣的豆花,酸酸甜甜的豆花!”一年轻妇女把着自行车走来,车后座架右边绑了一个带盖的木桶,里面装着豆花;左边绑着一个木箱,箱内放着各种佐料和塑料碗。
“买麻糖了!”一老人背着个背篼,一手拿着钉锤,一手拿着一个铁片,一边敲打一边叫卖,发出叮叮的声响。
……
“买煮花生,豆腐干啰!”一位身着碎花短袖,围着一个脏兮兮地标有莎麦两字围裙的中年妇女,背着一个背篼,手里端着一盆豆腐干,里面插了些竹签,走到但益恒面前,停了下来,说:“兄弟,买点豆腐干煮花生嘛,又香又好吃。”
“花生好多钱一斤?”
中年妇女把盆子放在茶几上,里面一个个泡松松地豆腐干堆了大半个盆子,边上有一些用辣椒汁拌了一些,竹签串了两串。她再把背篼放下来,里面用口袋一袋一袋装好的花生有十几袋。
“十块钱一袋,你自已选。”
但益恒随手拿了一袋,说:“这花生好久煮的啊?”
“今天上午。只要不下雨,我们天天都在外河卖,那敢卖过夜的花生啊,不信,你剥几颗看看。”
“有微信没有?”
中年妇女从裤袋里掏出一个收款码牌牌撑到但益恒面前。
但益恒扫码付了款,那妇女收拾向前走去。他刚吃了几颗花生,辜强到了。
但益恒起身招呼道:“辜经理,请坐,喝什么茶?”
辜强在另一把竹椅上坐下,说:“苦丁茶!”
但益恒向茶铺方向大声叫:“老板,泡一杯苦丁茶。”
“马上!”茶铺老板大声回应。
但益恒坐下。辜强说:“电话里听了你汇报的情况,这事我们公司欠考虑,在合同谈判时忽略了细节。业主负责采购苗木花草,我公司负责施工栽种,但是双方都没有提及谁来养护。夏天气温高,虽然还没有到暑九,但是移栽成活率还是很受影响的。我也跟龙总打了电话,他说会给宋主任沟通此事。”
但益恒说:“那就好。不过,事情没个结论之前,至少在工程验收前,我方应该有管护责任吧。”
辜强点点头说:“是的,到时出了问题更扯不清吧,毕竟业主掌握着钱款给付的权利。他不认你这个工程合格,就算合同上没写养护,他也会说在没移交他们之前就该归我们管,我们也只得认。与其那样被动,还不如主动做好。”
“对的,只是我们没有懂养护花草树木的人,可能要花钱请两个专业的人来做。”
“花钱找人的事,我来向龙总汇报,具体事宜由你来负责。灌城市建设局是城市绿化行政主管部门,他们这方面的资源应该多吧;或者跟业主何勇联系,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人。”
“要得。”茶铺老板把苦丁茶和一壶开水送来了。
辜强端起茶水,吹了几下,喝了一小口。
但益恒等茶铺老板走开,小声说:“今早,谢浩为这事在现场单独跟我谈了一下。”
但益恒三言两语把谢浩找他谈的情况大致讲了一下。
辜强听了,淡淡一笑:“这事不要顾虑,任何一大点的工程都要与监理搞好关系,带他吃吃喝喝给点小恩小惠,对于我们还是有很大好处的,至少他不会在工程上给你找麻烦,也不会去业主那里说三道四。何况协调上的事龙总说了由你全权负责,花了钱到时扯票开接待费报了就是。”
但益恒喝了一口茶,沉静了片刻说:“我就怕这人胃口太大,喂不饱。”
辜强嘿嘿一笑:“他一个现场监理,能有多大胃口?这又不是几千万上亿的工程,有很多猫腻可操作。这个工程简单明了,没什么可操作性,他还想吃一嘴?我们都捞不到实惠,如果他再提无理要求,直接给他冒起!”
但益恒有点蒙,迟疑了一下说:“这……这恐怕不妥吧。”
“这工程几百万,业主管控很严格,利润也挤压厉害。我公司是为了长期与业主合作,成为他们邀标的重要对象,而且为了保证这次的施工质量,才让你们三个没有过多想法的新手来管理这个工程。你按图施工,他监理咋给你穿小鞋;你又没有偷工减料,何必怕他给你唱对台戏?”
但益恒诧异了一下,仍然顾虑重重,担心地说:“我给他安排了吃住、又答应给他配电脑,这些事都是我擅做主张,事后给您汇报,您也认了。您不晓的,我怕您不认,不认,我就惨了,全自己掏腰包办公家的事,我就真是蠢到家了;我更怕他得寸进尺,喂不饱咋办?”
辜强说:“我说了,他再不知趣,还提无理要求的话,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不过,答应他的电脑给他配一下,但是不能超过6000块钱。我们花在他身上的钱已超出这个工程我们预算在监理身上的钱了。”
“好的。”
“我的原则是监理能给我们多少实惠,我们就相应地给他返利。他啥子都给不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贴他。”
但益恒点点头,有些感叹地说:“辜经理说得太实在了,一点就透。我没拎清这层关系,傻傻的以为只要跟监理搞好关系,工程签证就不在话下。我是想得太简单了,没有为公司的利益考虑。”
“是的。有些工程操作的空间大的话,是可以适当地满足监理的要求的。但是,像这个工程是没有什么可操作性的,我们按图施工,去动那些歪心思干什么?”
“哎呀,以后真的要跟辜经理好好学习。我借用古人一句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辜强哈哈一笑:“小但,你还真会拍马屁,不过,这马屁拍得人舒服得很哟!”
但益恒腼腆地一笑,说:“辜经理,我说的是真心话,没半点奉承之意。想必你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对感情上的事也很有独到见解吧,能否给我摆摆?”
辜强一愣,拿出中华烟和打火机,取出一支烟。他打火点烟,抽了一口,说:“咋,但哥,走桃花运了?”
但益恒脸一下红了:“我是结了婚的人,可是最近,有个女的喜欢我。我不知咋个办。”
辜强又抽了一口烟,吐了一圈烟在空中,说:“人到中年,什么都有了的男人,自然有吸引异性的魅力。这就要看男人如何处置了,有的男人一沾上就闹得家破人亡,有的男人却能游刃有余。”
“哎!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做到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境地。何况我现在一无所有,我也不知那个女的看上了我啥子,搞得我即喜又忧,真不知咋办?”
“有什么嘛,简单得很。如果她不在意你已婚,你就当找了一个女朋友。现在这社会,这种事多了去,由其是我们干工程的,经常不回家,有时还是需要一点激情支撑的。”
“这样也行?”但益恒有些不明白,“结婚了的人怎能再找女朋友,那可是对家庭不忠,也对那女的不公平啊,给不了她未来啊。”
“公平?她明知你有家庭还要喜欢你,那她根本就不在意你是否已婚。你只要不影响家庭情况下,只耍朋友不负责,这样的美事你还不知咋办?你的思想也太老旧了吧,还有从一而终的观念,那你这辈子岂不是很亏?现在谁没有耍过几个朋友啊,你不要跟我说你只耍过一个朋友。”
但益恒呆了,辜强说这话明显就没把婚姻和感情当会事,一有机会就不会放过的,这样的人请教他岂不把自己带坏。他可不想做脚踏两只船或者几只船的人,那岂不跟那些真正的渣男一个德性了。还是随其自然吧,请教谁都不如自己做好一个男人来得实际。
辜强见但益恒不说话,笑了笑,说:“小但,看来你我对感情的观念不一致,也聊不到一起。不说这个了,谢浩说得对,赶紧找人傍晚对那一截绿化进行补救吧。等场地平整出来,选雨后或阴天进行绿化。”
“好的。”但益恒去茶铺付了钱,与辜强各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