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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半月,谢澈有事没事就往宫里跑。
小侯爷性格并不随和,却待李成绮要好,朝中宫中具看在眼里,一时间流言不断,无非是小皇帝是李旒选中的,自然亲近李旒,谢明月不甘由摄者王占了先机,所以让谢澈日日入宫,编得绘声绘色,宛如亲眼所见,而作为故事中最重要人物之一的谢明月则对纷纷流言毫无反应,一切照旧。
靖尔阳得知后则苦口婆心地劝告了李成绮一番,所说无外乎是:“陛下,李旒对于咱们家有再造之恩,我等绝不能翻脸不认人,弃摄政王而去。”并“谢明月貌柔心狠,先帝在时他活得宛如天下君子楷模,死了能建祠封圣一般,先帝崩便杀三储君,手段骄横暴虐,靠近这样的人绝无好下场。”以及“李旒王爷才是先帝最喜欢的弟弟,是正儿八经的李家人,陛下您也是李家人,没有不向着自己叔叔却偏心外人的道理。”
靖嘉玉干脆让李成绮少与谢澈接触,最好彻底划清界限,原因不外乎那日之辱。
李成绮虽不清楚靖氏兄妹的脑子是如何长的,但也并不好奇,他只问了一句:“若孤与谢澈泾渭分明,谢明月一怒之下要杀孤怎么办?”
靖嘉玉大惊失色,喝道:“他敢!”
谢明月敢不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
显而易见,他能。
靖尔阳又踌躇纠结起来。
李成绮丢下这个问题,留他们兄妹争执,就以去御书房的名义走了。
谢澈是他喜欢的晚辈,更是他逃课最大的仪仗,他绝不允许因为流言这样的小事就不和谢澈往来。
至于谢澈有无真心……谢澈来时变着花样地给他带糕点和各种小玩意还有些有趣,尚能入李成绮眼的话本,堂堂玉京侯之子耐性子哄着陪着,他何需在意谢澈有没有真心。
李成绮是个很想得开的人,治国亦是如此,为他所用者能力过人即可,面子上的功夫聪明人都会做的很好,他无需臣子对自己一心一意,是找人做事不是找人成婚,臣子对他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俸禄赏赐爵位封地都不会少要他半个铜钱。
自霍白两位先生被打了棍子革去官位扔出去后,不知道太后还是谁又找来了位刘先生,朝中早就盛传小皇帝蛮横残暴,刘先生不愿步前两位先生的后尘,讲课十分小心,小心到了无比乏味的地步。
李成绮在纸上画画。
刘先生看见了也当没看见,若李成绮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他还会格外善解人意地让青霭给李成绮找件披风披上,自己把讲课的声音压低。
李成绮快要十七,按常例来说,已不用先生来给他讲书本上这些东西,这样的年纪若是储君,早该学习处理政务,有不通的地方就去问太傅。
然而小皇帝底子太薄,虽然上朝不需要他真干出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也得听懂大臣们在说什么,谢明月就命人到御书房给小皇帝讲课,且先讲半年,若小皇帝进步神速则如常上朝,若不堪用便继续讲。
毕竟于他而言,小皇帝这辈子不亲政才是祖上积德的美事。
刘先生摇头晃脑一字不落地念着书中内容。
一个看不出来什么东西的玩意在跃然纸上。
纵然青霭视皇帝如天,看见都觉得眼角一抽。
偏偏李成绮全然不觉得自己画的难看,还细细地描补,将难看得原本只是丑得天然的画变得十分鬼斧神工。
李成绮尤不擅丹青,或许是他爹李言隐在笔墨书画一门到了自成一派的大家程度,物极必反,就有了这么个用心画画还不如撒把米叫鸡啄来得顺眼些的儿子。
李成绮将画纸往青霭那一横,抬头看他,意思显而易见。
青霭表情很为难。
以他目前的水平,只能夸李成绮的墨很黑,用的很均匀。
窗外倏地花枝被踏响。
青霭如获大赦地抬头,只见一玉立身影闪过。
青霭抿了抿唇,李成绮头也不抬,“谁?”
“回陛下,应是玉京侯世子。”
长乐宫诸人为表与谢澈的亲近,都称谢澈为小侯爷,只季氏与青霭提起称玉京侯世子。
李成绮放下笔,吹了吹画上未干墨迹。
刘先生合上书,躬身道:“陛下,臣突感身子不适,头疼恶心,想来是昨夜吹风所致,不知可容臣今日告假?”
“先生若是不适可自去。”李成绮回道。
待刘先生离开,李成绮对青霭道:“你不必跟着孤,自回长乐宫就是了。”
青霭欲言又止,“是。”他道:“陛下这幅画可要奴命人装裱起来?”
李成绮原本脚已迈过门槛,闻言转身,道:“留……”他顿了顿,“撕也好,烧也好,随你吧。”
青霭垂首,“是。”
他出去,果不其然看见小侯爷站在花丛中掰花玩。
半月以来两人相熟不少,不似第一次见面那般生疏拘束。
李成绮不愿意身上沾花叶,就朝谢澈招了招手。
谢澈大步朝他走过来。
李成绮今日被多折磨了两刻,见到谢澈第一句话是:“小侯爷,你晚了。”
有谢澈,李成绮可以永远肆无忌惮地离开御书房,有人告诉太后,他就拿谢澈是谢明月之子孤力不能辞做理由,万用万灵。
谢澈也不解释,将方才在花丛中看见开最好的那朵微微弯腰,双手奉给李成绮,“臣向陛下赔罪。”
李成绮挑眉,“却拿孤的花赠孤?”
况且他要花做什么,他不是貌美贵女,用不着簪花。
李成绮二指将花茎夹了过来。
谢澈直起腰,道:“宫中人杰地灵,连花开的都比别处好,除了这的花,臣便找不到哪里的花能配得陛下。”
李成绮轻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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