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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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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祸害活千年呢。”

李成绮将酒杯往自己的方向一转, 避开了谢明月。

他酒杯拿得很稳,小指却忍不住蜷缩了下, 目光在谢明月被酒液濡湿的嘴唇上一掠,“谢卿能有什么事,何需孤来问?”李成绮仰头饮尽杯中残酒,他声音压低,暧昧喑哑,“况且, 祸害活千年呢。”

“陛下万寿, 臣活千年, 不咎为一桩美谈。”谢明月轻笑回答。

李成绮哼笑一声,不再理他。

有人咳嗽了一声, 说话声愈大,众臣皆目不斜视。

几道目光极不善愤恨地盯着谢明月,谢明月不以为然, 取了自己桌案上的酒壶为李成绮斟酒。

谢澈坐在谢明月身边局促非常,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李成绮察觉到谢澈不时偷偷看他两眼, 接过谢明月递来的酒杯, 转头笑着对谢澈道:“小侯爷, 请。”

谢澈偷看被抓了个正着,来不及作何反应, 立刻举杯虚虚朝李成绮敬酒,而后一口将酒喝尽。

李成绮略喝了一点就放下酒杯。

他现在很担心,很担心谢澈这小孩日后能不能承继侯府。

虽方才英姿飒爽, 沉静稳重, 然而现在怎么看, 都不太聪明。

至未时二刻, 皇帝回行宫更衣,群臣各自散。

……

留于官员歇息暂住的别苑内,靖尔阳急得在厅中踱步,半刻不停。

有人快步进来,还未见礼,便被靖尔阳打断,“怎么样,快说!”

那人深深垂首,“属下见到了王府管家,管家只说王爷身体不适,谁都不见。”

靖尔阳心急如焚,自从舞弊案后,他就再也没与李旒见过面,“有没有说,你是我派去的?”

下属头更低,此刻恨不得寻个逢把脑袋插-进去,也好过遭靖尔阳询问,“王爷说了,”他头低着,声音也低,“谁都不见。”

靖尔阳咬着牙问道:“胡昆当真这样说?一点回转的余地也无?”

“回国舅,眼下王府的管家非是胡管家,而是另一属下从未见过的青年人。”那人回答。

靖尔阳愈发恼怒焦急,奈何无论如何都见不到李旒,扫过厅中缩着脖子站着的众人,“就当真没有法子能让王爷见我一面?”他急得团团转,脸红白交织,看起来可怖可笑。

一文生心中纠结,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道:“依我看,国舅也不必非要见宣亲王不可。陛下同谢侯交好已是不容置喙之事,王爷,”他顿了顿,显然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大不敬,“王爷自身都难保了,您是国舅,又不是他宣亲王的家臣,何必非要与宣亲王同舟共济?”

靖尔阳被问得一愣,一时语塞,脑中混乱,觉得这文士说的有道理又没有道理,他脑内混浆浆的,想起宣亲王府给予得诸多实在好处,又想起了宣亲王的允诺。

眼下投奔谢明月确实比在宣亲王麾下稳妥,然而李旒派人来时所承诺之高官厚爵仍历历在目。

倘若事成,他无需日日在靖嘉玉那讨好奉承,明明是太后兄长,却活得连条狗都不如,而能主政一方,从此大权在握,主政一方。

可半年苦心经营,他怎能甘心就此罢手?

最重要的是,谢明月对他没有招揽之意,就算谢明月看在小皇帝的份上容得下他,也不会有格外优容厚待。

靖尔阳目光厉厉地扫过那人,呵斥道:“你懂什么?谢明月是什么人?是先帝朝就留下的权臣,野心路人皆知,这新政就是他排除异己的手段,陛下年幼无知,识人不明才被他蛊惑。

若我等陛下至亲长辈也与谢明月亲近,朝中岂不是暗无天日!之后皇帝姓李姓谢还不可知!”

靖尔阳疾言厉色,斥得那文士当即垂首闭嘴,不敢说话。

面上虽然惶恐,心中却极不服气,叹自己才叫识人不明,竟来投奔靖尔阳这目光短视眼前只有蝇头小利的草包。

靖尔阳胸膛上下起伏,他说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然而事已至此,他必须相信,他的荣华富贵,只有李旒能给,“王爷乃是陛下亲叔叔,不近血亲,反近佞臣,是什么道理?”

众人看出靖尔阳是铁了心要与李旒在一条船上,知劝也徒劳,干脆不言。

虽然,李旒未必想和靖尔阳在一条船上。

“只是,只是王爷不愿意见,”不愿意见靖尔阳,有人惴惴开口。

靖尔阳闻言猛地一拍桌子,激得桌面上的东西一阵乱抖。

开口那人缩了缩脖子,很是惊惧。

“若我事必躬亲,还养你们做什么!”靖尔阳被这话气得脖子和脸俱通红,“我叫你们来,是为了想办法,不是为了把我气死!”他越说越怒,朝外喊道:“来人!将这没眼色的东西拖下去杖四十!打完了扔出去!”

那人不想一句话就引得如此无妄之灾,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头哀求道:“小的一时说错了话,求国舅宽恕,”不等他说完,已有健壮侍卫将人拖下去,被踉踉跄跄地拖走犹叫喊:“国舅,小的错了,求您看在……”

声音已听不清了。

靖尔阳端起茶,略尝了一口,温度不够合宜,甩手将茶杯丢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

茶水与瓷片四溅。

靖尔阳快而深地喘息,忽以手掩面,心中涌出无限悲哀与无奈,嘶声骂道:“都是废物,一个可用的都没有。”

这话说的直接,稍有傲气者面色已变,但是看了看地上还未干涩的血印,又生生忍下,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一留着长须的中年人面色由红转白,忍了忍,面上挤出个真挚的笑脸,凑到靖尔阳身边,低声道:“国舅,我有一计。”

靖尔阳猛地抬头,目光接触到这平平无奇的中年人之后一瞬间失望至极,不屑地嗤笑一声,“讲来听听。”

中年人长袖下的手指攥得发青,但马上又舒展开,躬身道:“国舅先前说,谢侯蛊惑陛下,就是为了窃取权柄,排除异己,我却以为,谢侯此举,亦有二三真心。”

靖尔阳不期能听到这种话,怔然须臾,心火蹭地烧了起来,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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