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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薇怀里抱着包袱,沉默地站在客栈的马廊之前。在他的身后,四个带刀的青壮,皆是满脸怒意。
在他们的面前,二匹好马,以及一匹套车的老马,尽数被人捅死,马腹割了十余寸,已经没什么活头。
“吕奉,去、去买几匹马。”姜采薇抖了抖手,很快冷静下来,把银袋子交到吕奉手里。
“夫人,定然是那些人干的!”陆劳气得抡刀,恨不得去冲杀一波。
“这些个狗官家,便只会欺负善人。”
“东家怎的还不回,夫人受难了!”
姜采薇没有答话,遥遥地抬起了头,看着渭城的城门之处。透过了雨幕,官道的轮廓隐隐还看得清。
但许久,都没有马蹄声乍起。
她垂下了头,有些想哭。但终究没有哭,拼命把眼泪珠子咽了回去,继续沉默地等着。
那一天兵荒马乱,小棍夫带她出了城,便是这般的雨天,她撑着伞,以为遮去了风雨,生活便能平安喜乐。
但好似,天公依然不作美。
“夫人,整个渭城,都不卖马!”直至天色入午,吕奉才赶了回来。
“我说吕奉,怎的会不卖马?”陆劳有些焦急。
“那些个卖马的,今日都早关了门,敲烂了都不开。”
姜采薇眉儿轻皱,这等的手段,以前便见过的。当初自家的虎哥儿被人逼杀,便是捅马堵路。
“夫人,我等怎办!”
四个青壮站在马廊边上,皆是面色沉沉。
“我等出城。”姜采薇咬紧嘴唇,一只手伸入包袱,摸着那把磨了好几轮的老柴刀。
大抵是行路不方便,姜采薇索性收了油纸伞,如同男子一般,挽起了襦裙的摆子,走得飞快。
有花娘在楼台上嬉笑,笑她命苦,笑她的胭脂花了,笑她失了女子的淑仪。
卢子钟眯着眼,站在楼台的角落,遮去了半边身子。
“挺俊的一姑娘,却跟她的狗男人一般,这份骨头,你要硬给谁看。小东家啊,说不得早死了。”
“王吏,找人的事情,无问题的吧?”
“自然……无问题,并未说起卢公子的名字。”
“啧,本公子可不想到时候,惹了一身脏水。且记着,我今日没来过渭城,在屋头里温书的。”
“王吏也听说了吧,我明年还要入仕户部。做个官儿,嘿嘿,为民请命。”
……
抹了抹脸,姜采薇停在了城门口的半里之处。
并非是累了不走,而是面前的街道,被几十个人堵了。三四条棺木,便横在了街前。
“马蹄湖徐家酒坊!醉天仙!喝死了八个人!”一个瘦弱的中年,即便穿着华袍,也显得不伦不类。
“狗儿的酿酒徒,不得好死!”
几十人的嚎啕,变得越发尖锐起来。
姜采薇颤了颤身,把手摸入包裹。在她的身后,吕奉四个人也纷纷抬起了刀鞘,把姜采薇护在中间。
官差全死了一般,无任何动静。只余那位官坊老吏,撑着油伞走到街口,留下一句阴冷的话。
“私人恩怨,官坊不予干涉!”
姜采薇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微抖起来。
有一次,她问着自己的徐郎,只不过想好好生活,为何总是有人来欺负。
她的徐郎说,不管豺狼饿不饿,都会想着吃人。毕竟,畜生是不讲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