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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为什么不和我相认?!”【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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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纹身”

“这里的纹身呢?!”

祁轻筠目瞪口呆的看着钟雪尽后腰上光洁白皙的几乎不见一丝瑕疵的肌肤, 略带粗糙的指腹急躁地从钟雪尽的皮肤上划过,然而无论他怎么着,也找不到任何有关纹身的痕迹。

祁轻筠只觉大脑像是被原子弹炸过, 轰的一声空白一片,瞳仁微微放大,目眦欲裂, 惊愕的眼神在他脸上久久不散,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

怎么会没有?!

难道说, 自己真的认错人了,眼前这个人真的不是钟雪尽?!

祁轻筠脚步踉跄,只觉头晕目眩,面色苍白一片,一时间竟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来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

而他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使得力气有多大, 指尖如铁箍般紧紧掐着钟雪尽的腰, 引得对方吃痛地呜咽一声,生理性的眼泪便不受控地掉了下来,烫的祁轻筠心尖一颤, 下意识放开了钟雪尽的腰。

钟雪尽眼眶发热,像是赌气般小幅度地挣开祁轻筠的束缚,抬起手臂用力抹了抹眼睛, 再度放下手时眸中通红一片,还泛着些许水雾,看得祁轻筠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句话没说, 沉默地穿好衣服, 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仿若刚才的恐慌和惊惧只是错觉,如烟雾般一戳就破,瞬间消失在他脸上。

“对不起”

看着钟雪尽麻木的神情,祁轻筠第一次尝到了手足无措的滋味,试探地伸出手臂,见对方没有拒绝,慢慢将他揽进了一言未发的自己怀里,嗓音带着歉意,低声道:

“对不起”

“我刚刚”祁轻筠顿了顿,似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解释,硬着头皮道:

“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祁轻筠顿了顿,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惴惴不安,表情只能勉强保持镇定,试探着道: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钟雪尽像个小动物般,温顺地将脸埋在他怀里,许久,才在祁轻筠的忐忑不安中,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祁轻筠不是故意的,但他心里清楚,他刚刚听见祁轻筠说话时,刚刚一闪而过的慌张是真的。

他比祁轻筠早一年重生来到这里,那时不过十六,因此还没来得及纹身。

但他平日里洗澡的时候,压根不会去注意自己的后腰是不是还有纹身,一想到万一自己穿过来的身体实际上已经有十七岁,钟雪尽就止不住害怕。

他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有准备好和祁轻筠相认

在那件事情解决掉之前,他还不应该和祁轻筠相认,他不该拖累他,不该让他担心

思及此,钟雪尽慢慢伸出双臂,回抱住了祁轻筠的腰,将脸埋在对方怀里,闷闷地开了口,嗓子还有些哑,带着破碎的哽咽声:

“我不会生你气的,永远不会。”

“但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了”

“嗯。”见钟雪尽没有生自己的气,祁轻筠便悄悄松了一口气,满口应下,还想说什么,就见钟雪尽抬起头来,指尖小心翼翼地揪了揪他的衣角,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我们去找祁有岁吧,他往我们这里看好久了。”

祁轻筠闻言眸光一凝,下意识检查了一下钟雪尽的着装,见对方身上的衣服都被严严实实地穿好,包裹住了纤瘦白细的身材,这才应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道:

“好。”

要不是钟雪尽的提醒,祁轻筠几乎要忘了自己还有个便宜儿子了。

但好在由于祁有岁的帮忙,大叔做相框的速度快了不少,时间从早晨流逝到下午,相框终于大功告成。

祁有岁像抱着宝贝般,捧着与原来一模一样的相框,眼底失而复得的欣喜几乎要掩盖不住,片刻后却又不知为何,那眼底的光芒如星光般逐渐消散下去,眼睛逐渐红了,慢慢背过身去,肩膀微微抽动,许久未曾回头。

虽然他没有出声,但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祁轻筠还是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泪水和欣喜,像是在大雨中淋湿迷路的小狗,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自己的小窝里,抱着纸箱不愿意动弹,可怜的让人忍不住摸摸他的头。

想到这里,祁轻筠忍不住指尖一动,身体先于意识,将掌心覆盖在祁有岁的头顶,轻轻揉了揉,顿了顿,方道: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看着祁轻筠那像极了自己父亲的脸,还有温柔和缓的话语,祁有岁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发酸,一直压抑的委屈让他眼眶不由自主地发热,被他很用力才按下去,瘪了瘪嘴,开口时嗓子沙哑破碎,眼尾发红:

“谢谢。”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没有任何被逼迫的不情愿和勉强。

比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要真心诚意。

是真的、真的很谢谢。

倘若祁有岁早在钟雪尽死后就已经放弃了所有幻想,竖起了浑身的尖刺试图抵御所有伤害的靠近,用狠厉、人性和冷漠伪装自己,并且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对他的所有善意和会发生的奇迹,疯狂用堕落和沉沦来报复自己,也报复旁人,那么十六年来根深蒂固的“所有人都不爱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本会像他偏执冷漠的性格一样,一直到老到死,直到被他带入坟墓中,但却在这一刻,悄然如融化的雪,在太阳下分崩离析。

他本不是性格偏执阴郁的坏人,出生在钟家,他也本该像有钱人家的小孩一样,一出生就拥有花不完的财富,获得一家人的宠爱,一生拥有趣味相投的三俩知己和忠贞温柔的爱人,充实又幸福地度过这一生。

但事实是,他一出生便没了父亲,从小便被亲人忽视、被保姆虐待,站在十六岁的人生坐标上回望往日的人生,除了那些落在身上或者心上疼痛还时不时的会入梦来折磨他的神经,竟找不出一丝甜味,寻不到一丝乐趣可言。

滚烫的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落在了祁轻筠的手背上,钟雪尽见祁有岁哭了,面露惊讶,正想上前,却被祁轻筠竖起指尖抵在唇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也不要上前。

钟雪尽见此一顿,站在庭院内没有动作,而祁轻筠则上前一步,伸出双臂将几乎要哭成泪人、却沉默压抑的没有从嗓子里泄出一丝哭腔的祁有岁揽进了怀里,掌心在祁有岁的后背拍了拍,低声道:

“哭吧,有父亲在呢。”

话音刚落,祁有岁的眼泪迅速淌了下来,沾湿了祁轻筠的锁骨,祁轻筠像是终于找到亲人的小动物,义无反顾地一头扎紧祁轻筠的怀里,将脸埋进祁轻筠脖颈,痛痛快快地哭出了声。

他先是压抑地啜泣呜咽了几声,嗓音沙哑难言,紧接着在祁轻筠的轻声安抚和鼓励下,哭声逐渐大了起来,哭的那样绝望,又那样委屈,像是要将多年来的痛苦一一哭干净似的,哭声切割空气,凄厉难言,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八年前,那尚且还是个半大孩子的他,被迫穿上黑色的小西装,在雨中的葬礼上,久久抱着钟雪尽的遗像和骨灰,哭的那样肝肠寸断,甚至直到葬礼散场,都还在不停掉眼泪,以至于在大人们要将钟雪尽的骨灰放入墓中时,情绪失控之下竟然挣脱众人的钳制,扒着骨灰盒不愿意放手,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妈”之后眼前一黑,伤心欲绝中,竟然直接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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