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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什么给你啊。”祁有岁刚睡醒,脸上还带着衣服褶皱留下的红印,揉了揉被扯痛的头皮,暴躁的想打人:
“我不”
“糖油芝麻糕饼。”
祁轻筠伸出一根手指,光一句话就堵住了祁有岁接下来的口吐芬芳:“给我看一眼,晚上回去给你做。”
“”在糖油芝麻糕饼面前,祁有岁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半晌狠狠屈服了,不情不愿地伸出他那尊手,眯着刚睡醒还蒙着水雾的眼睛,在乱七八糟的桌子上翻了半天,才勉强集齐八张试卷,剩下一张英语的实在找不到了,可能是被他不小心丢到哪里了,烦躁地揉成一团丢到祁轻筠手里:
“给你给你。”
祁轻筠太阳穴突突跳动,许久才忍下心里真实祁有岁的想法,瞪了祁有岁一眼,接过试卷将其展评,仔仔细细地扫了一眼,发现除了英语之外,祁有岁的其他科目成绩烂的一塌糊涂,几乎可以说是惨不忍睹,还有几门甚至直接打了零分,也不知道是没做还是不会做。
“你把这几张卷子收好,待会老师上课来的时候不许睡觉,认认真真听完课,订正好后试卷后交给我。”
祁有岁闻言嘴瞬间撅了起来,几乎能挂油瓶,正想拒绝,就见祁轻筠淡定地伸出两根手指:
“两盘糖油芝麻糕饼。”
“”有糖油芝麻糕饼的威力加成,祁有岁只能屈服在祁轻筠的黑暗恶势力之下,不情不愿地趴在桌上,开始跟着老师的讲评订正试卷。
他的模样过于乖觉,以至于让楚却泽频繁地将视线落在跟着祁轻筠的叮嘱、认认真真学习的祁有岁身上,不知看了多久,才恍然像个僵尸般一寸寸转过头,垂下眼,过长的额发遮住了晦暗不明的瞳仁,掌心微微用力,将一张折叠地整整齐齐的试卷藏入自己的掌心,直到尖角刺破皮肤,弥漫出无边的痛意。
祁有岁对楚却泽的变化无知无觉,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上课不是睡觉就是折纸飞机,或者堂而皇之地在班上拿手机看电影,今天倒是老老实实地学起了习,忍不住让几个科任老师都多看了他一眼。
这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几名平日里饱受祁有岁扰乱上课秩序、挑衅教师威严的科任老师见到祁有岁竟然老老实实地趴在课桌上订正试卷,纷纷大吃一惊,连粉笔都吓得掰断了好几根。
关键这还不算完,现在的祁有岁,脱了满是涂鸦不伦不类的校服,又摘下了满耳朵的耳钉,除了一头黄毛,拿起笔听课学习时,乍一看就是一个清清爽爽的漂亮高中生,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的非主流中二模样。
一到周五下午放学,本就人心涣散,但大家一看连祁有岁都开始学习了,也忍不住收了心思,开始认认真真地听老师讲评试卷。
有这样一个转变,老师们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开心,还都得意地归功于自己的课讲得好,讲评试卷时便也更加细致积极了些,时不时地还表扬一下祁有岁在课堂上纪律表现的进步,听的祁有岁面红耳赤,恨不得用试卷捂住脸。
祁有岁随了爸妈的智商,其实不笨,还很聪明,而且他画了这么多年的画,其实性子也不浮躁,学习时候只要真正静下心听进去了,思路就跟的很快,很容易沉浸进去,偶尔还能答上几道简单的基础题,但中高难度的他就傻眼了,只能先把解题过程抄试卷上,回去慢慢理解。
加上本来高中就才刚刚开始,没学什么知识内容,祁有岁只听完短短的几节试卷讲评课,就差不多将一个月来的内容在心里构建了一个大致的框架,越学越认真,只要后期再查缺补漏,就不会拉下太多功课。
不知不觉间,一下午的课程已经结束,夕阳西斜,隐在层层叠叠的钓卷云中,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仕女,祁有岁眯了眯眼睛,看着逐渐有些模糊的字体,忍不住抬起眼,按住被风吹起的一角试卷,停止了作答。
他动了动酸疼的肩膀,慢慢从桌上抬起头来,才冷不丁发现教室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倒数第二个走的人还顺手把灯关了,压根没注意到趴在教室最后订正试卷的祁有岁。
祁有岁眨了眨酸疼的眼睛,怔了怔,转过头去,冷寂的风便从窗户吹进来,飘到脸上时还带着些许湿润,余光里泼墨般的山体沉沉地压在人们心头,天色逐渐暗沉,如同狂放的画家随意将灰色的颜料涂厚天幕,还顺手画了几条素练,白色的闪电如蛇般在云层里翻腾,嘶嘶作声。
祁有岁害怕雷声,本来想赶紧回到宿舍,但又想起今天恰好是周五,好多学生都回家了,楚却泽他们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好像是爷爷病危,急匆匆地将他叫走了,只留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一想到宿舍里说不定一个人都没有,祁有岁瞬间也没有了学习的心情,垂头丧气地收拾好书包,慢腾腾地往校门口走,在心里犹豫要不要叫司机来接自己。
其实他不太乐意回钟家,钟知春和钟玉容都是事业狂,每天吃住几乎都在公司,偌大的老宅就没几个人在,回去也是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发呆。
没劲透了。
祁有岁斜跨着背包,没精打采地背着手走在花坛边,时不时踢着石子玩,脚尖一伸,直接将一颗拳头大的石子踢飞出去,刚好踢到一个人的后脑勺。
“谁啊!”被踢到的人穿着篮球服顿时炸了毛,冷不丁破口大骂起来。
他原本抱着一颗篮球大汗淋漓,比赛输了真是上火的时候,被冷不丁地踢了一下,怒气上头,猛地回过神狠狠啐了一口,眼神阴鸷活像是要将人活活撕碎:
“是那个b东西敢踢老子?你他妈活得不耐烦”
“对不起。”
篮球服还没骂完,祁有岁就下意识开了口,但一句话,就直接让篮球服一噎,想骂的话尽数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瞪着眼睛活像个鼓胀的青蛙,难受的很。
他本想再骂几句,但没成想刚撩起眼皮,就对上了祁有岁那张漂亮的人神共愤的脸,下意识一呆,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吓得后退两步,恨不得在心里抽自己两巴掌,浑身汗涔涔,磕磕巴巴道:
“祁,祁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篮球服和祁有岁一起打过架,知道对方的背景多深,有多不好惹,吓得头顶的热汗变成了冷汗,只觉自己何德何能能亲自听祁有岁道歉,点头哈腰,脊椎几乎都要弯成九十度:
“是我挡了您的路,是我挡了您的您,您不用对我道歉,全是我的错。”
说完,他还怕面色晦暗不明的祁有岁追究自己骂他“b东西”的大罪,赶紧招呼大家伙,热情地对祁有岁赔罪道:
“祁哥,祁哥,今天我是真的没看见您,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你要是真生气,不如哥几个今天都不回家了,陪您喝喝酒,怎么样?”
祁有岁本来就心虚,毕竟是自己先踢到别人的,本想摆摆手开溜,但篮球服最后一句话不知道哪里戳到了祁有岁的点,以至于刚才还想息事宁人的祁有岁瞬间炸了,面色红了又青,难看的很,立刻像个刺猬似的立刻竖起了全身的尖刺,用力揪着篮球服的衣领,涨红脸大怒道:
“谁稀罕你陪我”
一场矛盾似乎要一触即发,在场的人的心都迅速提到了嗓子眼,面色紧张地将两人围在中间,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生怕喜怒无常的祁有岁会将篮球服的屎都打出来,到时候场面太血腥,他们没办法收场。
“祁有岁。”
没想到,祁有岁还没来得及动手,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忽然响了起来,由远及近,随着风,将清朗的男声吹进众人耳中,宛若盛夏的碎冰击玉,驱散了现场紧绷的紧张感,令在场的人耳朵一麻,精神一震,情不自禁地回过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是祁轻筠。
他今天趁着周末放假,准备带祁有岁和钟雪尽回家,但是怕祁有岁看见钟雪尽会有意见,就先斩后奏,提前将人送回了家。
将钟雪尽载回家后,他还叮嘱钟雪尽将阳台上晒的被子收起来,省的被雨淋湿了,晚上没办法给儿子盖。
他骑着自行车,顺畅地来到祁有岁面前,拨了拨铃铛,歪头冲着祁有岁笑道:
“走了,带你回家了。”
祁有岁怔了怔,攥着篮球服的指尖慢慢松了力道,浑身阴沉的戾气如同被清风吹散般不见踪影,无端显得乖巧起来,下意识回道:
“现在?你带我?”
“别的同学都被家长接回家了,你还不跟我回家吗?”祁轻筠奇怪地看着他:
“明天可是周末,你要是不回家,只能一个人呆宿舍了。”
“回,回。”
祁有岁身体先于意识,下意识听从了祁轻筠的话,呆呆地坐上自行车,抱住了祁轻筠的腰。
“坐好没。”祁轻筠右脚踩在踏板上,额发被风吹起,露出如画的眉眼,五官的线条远远看去如同一副上好的丹青水墨在白布上落了神仙都赞叹的工笔,笑意被吹散在风里:
“坐好了和同学说再见,我们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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