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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杰这毒瘤始终存在，不是逃避就能让他消失这么简单。
在不满足他的要求前，他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但是难道满足他的要求就好了么？这就是个无底洞，林含秋填了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填满过。
心态的波动对比赛操作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林含秋自己也很清楚这几局打得有多烂，她默不作声地低头跟着伏凛走到了场馆外面一片空旷的平台上，这是职业选手和教练中场休息抽烟的地方，此时此刻却空无一人。
靠到栏杆上，伏凛没有直问林含秋刚才和林杰的对话到底讲了什么，而是反问她：“你觉得刚才那三局自己打得怎么样？”
“很差。”
林含秋眼睛看着地板，像是在心里已经预演了千百遍这个问题的回答，一口气都不带喘的，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
“第四局我西施预判不准，关键的三次一技能直接从北半球歪到南半球去，拉不到人不说还不知道让辅助先进草丛结果被对面反蹲，两波闪一也没中，开不了团，我们直接慢性死亡。”
“第五局我的婉儿就没上过几次天，我玩得简直就是黄金局水平，大不留给对面c位，看到人就乱飞，几次都把伤害打在前排身上，导致我落地就暴毙。进场时机也不对，你们都交完技能了我再进场，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和你们一起打架，还是想体验一下蒸发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第六局我拿张良是想克制对面打野上单进场，但是我因为不够专注根本没有打出张良的效果，连我们家大核都保不住。我这个废物简直让这游戏变成了4v6的比赛，没错，我就是对面的第六人。”
“就我前三局那种下饭操作，我觉得我可以当场退役，也不说配不配了，就我们基地隔壁那个八十岁老奶奶用脚玩都比我玩得好，真的。”
没想到这人平时喷人喷惯了，骂起自己来也挺狠的。
“……说完了？”伏凛等了一会儿才道，“就这些？”
林含秋犹豫了一下，确认自己这三局的问题已经被自己剖析得明明白白，才点了点头：“嗯。”
“冷静点了吗？”伏凛问。
“我……”林含秋见到伏凛平静到没有任何表情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你就不问我那sb到底和我说了什么吗？”
“哦？”伏凛倒真的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了，“说了什么？”
像是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口子，憋了整整三局的林含秋终于能把刚才憋屈抑郁的情绪发泄出来。
“我之前不是有那个丑闻吗，当时我已经和我爸妈解释过那是假的了，结果林杰现在又不知道给他们灌了什么汤，他们相信了我就是干出那种恶心事的人，刚才当着林杰的面给我打电话，直接说我脏，要和我断绝关系。”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爸妈是这样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林杰说了什么话，就算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这种他们也信。他们可能从来都不会看我一眼，也不会想到一直以来都是我赚钱来供养他们，只要他们宝贝儿子说了一句什么话，他们立刻就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所以其实我也没有那么难过。”
伏凛看着林含秋。
真的不难过吗？
“但是等我挂了电话，林杰立刻就和我说他今天是被联盟邀请来的，是要在采访席作为kpl第一个女选手的家人到场，给我惊喜的……真是搞笑。联盟总是喜欢搞这种有的没的，我知道他们现在想公开林杰的脸，让好事的人找找蛛丝马迹，为我们拿到冠军后公布身份炒作热度作铺垫，但是他们却完全不知道我和林杰之间是怎样的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当然，我也知道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无非是想证明给我看，在爸妈那里他只要一句话就能让我的生活天翻地覆。如果我不继续帮他还钱，待会儿等他上采访席，只要一句话，依然能让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部消失不见。”
最后，林含秋终于抬起了头，勇敢地迎上伏凛的目光。
“他给我考虑的时间，是中场休息到大场比赛结束之前。但是，我当时就做出了决定。”
不知为什么，伏凛撞上林含秋这双明亮的眼睛，心里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你做了什么决定？”
“我不会答应他的要求的。”林含秋坚定地摇了摇头，“曝光也好，把我真实的身份说出来也好，让我从此万劫不复也好——但是我永远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向他妥协的。”
“他想做我的梦魇是吗？可是他根本没有资格。”
伏凛静默两秒，轻声开口：“你的心魔是你自己。”
“没错。”林含秋用力点了点头，口罩之上，那双明艳潋滟的猫眼泛着认真的光，显得尤其动人，“所以队长，很抱歉我前三局没能调整好自己，因为我一想到比赛结束后将要面对的那一切，我实在有些无法稳定心态。但是你放心，接下来，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去打好这最后一场比赛。”
最后。
最后一场。
最后一场比赛。
只有林含秋自己知道，她想说的这个“最后”，到底指的是什么。
伏凛深邃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她的发间，然后举目眺向极远处。
他像是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偌大的平台之上，只回荡着林含秋掷地有声的誓言。
“这一场比赛，我一定一定，会帮我们夺得胜利的。”
“四强的称号，我必将亲手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