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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世子(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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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东阳王府设家宴,款待金城郡王,崔泽崔滢自是奉陪在座。

崔浩领了王爷派给的差事,出城已有五六日。其余庶子女则压根不在东阳王眼里,连家宴的消息都没有收到。

出乎崔滢意料的是,崔沁居然来了。穿了浅薄荷色上衣配一袭堇色长裙,带着一圈儿串玉珠花鸟纹金丝围髻,素雅又不犯忌讳。

东阳王本因席间人丁稀少,面子上有些下不来,见她穿戴整齐地来了,不禁高兴,大大夸了几句懂事识大体的好话。崔沁苍白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颜色。

席间,崔沁虽然为了讨好父亲,硬着头皮来了,到底身份尴尬,只勉强挂着个笑脸,陪坐恭听而已,并不出声。

好在今日家宴的主角不是她,甚至也不是往日言笑倜傥的崔滢。

崔滢坐在崔沁身边,心不在焉地微笑举杯,偶尔答一两句郡王的问话,其余时间,也不过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看崔泽如何应对上首三位长辈的频频询问和夸赞。

几个回合下来,她便放下心。今世的崔泽,再不会如前世一样,举止无措,口舌笨拙,问什么话都呐呐不敢答,空自淌下一脑门汗。

他如今虽忘了事情,读书阅历的底子却在,自有一种从容沉静的气度,应对之间,少有出错。便是偶有不明之处,他亦能微笑坦诚,这样落落大方的姿态,反更让几位长辈喜爱。

崔滢看了一会,低下头来,默默想自己的心事。

她的心情很容易概括,简而言之,便是气苦十分。

崔泽如前世一样回来了,她却从野鸡再度变成凤凰。这让她原本已经计划好的抽身之策,如今全然用不上了。

郡主的身份还在,她就不可能名正言顺地远走高飞。若是一意孤行地跑了,王府里不知有多少丫鬟下人要受她牵连。一路上也得东躲西藏,担惊受怕,这绝不是她能接受的处境。

继续留在王府?却也不是长久之策。龙凤胎的说法,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崔浩捏造的?若是假的,她岂不迟早仍要面对真相被揭穿后的尴尬?若是真的,若是真的……

她打了个寒颤,想起钱夫人临死前诡异的祝祷,“你兄妹二人相亲相爱,情同生死”。

如今崔泽前事忘尽,对她并无不合时宜的感情。可她还记得啊!

她记得,他曾如何将她拥在怀里,如春日醇酒一般缠绵亲吻,如何极力隐藏自己的欲望,却又在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中暴露无遗,如何用热烈大胆的语句,一字字倾诉他的爱恋与痴狂,甚至,前世他如何与她抵死缠绵,如何用身体取悦彼此,在黑夜中喘息与低语,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兄妹,可怎生做得下去?

她一时恼怒起来,将面前的桂花酒一饮而尽。

崔沁看了她一眼,她笑了笑,侧头道:“府里添丁,我心里高兴。”

崔沁以为她是讥讽自己,嘴唇抖了抖,眼中闪过羞愤忿恨之色。

崔滢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却也不解释。

她不在乎崔沁的愤怒。

一个为求自保,连疼爱自己十几年的母亲惨死,都不敢公然为她哭一声丧,替她掉一滴泪的软弱人,就算恨她,又能做些什么?又敢做些什么?

酒过三巡,金城郡王有了几分酒意,笑对东阳王说:“老弟喜得佳儿,亲事上头,可不要草率,定要寻一户高门大户的人家,才算对得起贤侄女挣来的好亲事。”

东阳王笑道:“堂兄这话,小弟怎的听不懂?王世子婚姻,向来在本城六品以下的清白人家里挑选。这高门大户,岂是小弟敢肖想的?万万不敢,万万不敢。再说,小儿的亲事,与小女有何干系?小女,小女,”他眼角瞅了崔滢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堂兄也不是外人,我这个女儿,她的亲事,正是蹉跎得紧,小弟为此,十分为难。”

崔泽嘴唇动了动,本想说些什么,听他们话题牵扯到崔滢的婚事上,顿时闭口不言。

金城郡王哈哈笑道:“老弟不要急。愚兄离京之时,听闻宫中有传闻,圣上有意亲作冰人,为贤侄女赐婚。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东阳王妃锦帕掩口,轻呼出声。崔滢当初冒险去涞州,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如今居然心想事成。王妃隔桌看向崔滢,欢喜至极。

崔滢不得不低了头,把一肚子震惊咽下去,搓着衣带,假装羞怯。

这就错过了金城郡王指给东阳王看的手势——他竖起两根手指头,朝西北边一指,低声道:“那可是真正的重臣之家,权将之门。有这样一个妹夫比着,贤侄的亲事,岂不该往上再找一找?”

东阳王的脸色连着变了几变。朝廷素来忌惮藩王与军队勾连,如今居然要让自家与世镇一方的将门世家联姻,那可不同于安远侯这样的普通将领。也不知这门亲事,是祸是福?

王妃却没想到这样深,只顾着一门心思替自家女儿欢喜,笑道:“滢儿是做妹妹的,泽儿的事不定下来,她也不好先出阁。看样子,泽儿的亲事果然是等不得了,明日就唤官媒人到府,先摸一摸,城里如今都有哪些待字的人家。顺带也替浩儿相看一回。”

崔泽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崔滢抢了先。她挑眉笑道:“母亲这也太急了。阿泽今日才回府,便是城里各家的耳报神再快,只怕也要两三日,城里才知道世子归来的事。母亲等上个十来日,让各家的公子们先与阿泽有个交接应酬,对他的人品样貌有了了解,再去提这回事也不急啊。——以阿泽的条件,母亲但等着各家各府上赶着来递话头便是。”

王妃不由得点点头,笑道:“你说得对,是我心急了。”又嗔道:“泽儿是你兄长,你怎么倒阿泽阿泽的叫上了?没大没小,叫你伯父笑话。”

崔滢笑向金城郡王道:“伯父,那白姑子可曾说过,在降生之时,我与阿泽,到底谁先谁后?”

郡王摇头失笑:“这可没说。”

据白姑子招供,因是不足月而生,胎儿体小,王妃生产时,两个孩子一前一后,丝毫没有停顿就落了地。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男孩先生,还是女孩先生。不过这等血光之事,自是不方便与她这个闺中少女细说。

崔滢眨眨眼:“既是不知先后,不如就他叫我阿滢,我叫他阿泽,谁也不吃亏,岂不是好?伯父,你说呢?”

金城郡王虽被点了左宗正的职务,年轻时也是潇洒不羁的人物。颇喜崔滢这一番从容笑谈,颔首道:“有趣,也有理。”

漏至亥时初刻,家宴结束。歌舞弹唱的伎人退下,众人先送了金城郡王去客院下榻,又送了王爷与王妃各自回了自己小院。三兄妹这才结伴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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