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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省去写县志的人描述夸耀胡九娘衣饰容貌的段落五百字,只强调一句他写得就好像他亲眼所见一样——按照他的说法,他也确实是亲眼所见,那天他也在街上。】
胡九娘十分气愤于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围观一人一犬淫·乱之事来取乐,质问衙役为什么要让妇人遭受不在县官惩罚范围内的折磨,质问围观群众为什么要在青天白日之下聚众围观如此丑事,难道做的人恶心,在旁边看的开心的人就不恶心了吗?
县志记载众人听了胡九娘的话,尽皆自惭形秽,纷纷散去,是以原本热热闹闹的街上除了衙役和犯人外再无旁人,连开店摆摊的人也因为胡九娘的话纷纷闭门收摊,就怕自己为丹砂庄所恶,日后无颜上门求助。
在这则记载中,那些志异的部分先不提,首先可以得出的是胡九娘、以及胡九娘的丹砂庄在当时的人们心中都是极其正面的形象——看,他们因为胡九娘的话纷纷离开不再围观,非但心中无怨,还担心会惹胡九娘生气。
就算胡九娘生气了,他们担心也不是自己有困难时去求助胡九娘会不帮他们,而是担心自己惹怒胡九娘后没有脸再去求助。
按理来说,如果胡九娘在民众心中真地这么好的话,就算是将其神化,也肯定是神话成“x祖”/“x仙”之类的美称,而不会明明白白地说其是狐妖。
这也就算了,最让学界大脑发麻的是在地理上离利津县有三千公里远的原定县县志中也记载了丹砂庄庄主出现在县城内,为一个被薄情书生始乱终弃不说还谋财害命的狐女讨回公道的事。
划重点,这两件事都被记载在县志内,开篇都记录了日期,两篇故事就发生在同一天,只是原定县的县志描写的是鸡鸣时分,利津县县志描写的是日中时分。
如果把这两个故事当作真地来看,那么就是胡九娘在这一天去了原定县为人讨公道,惩罚了恶人后使用妖术腾云驾雾回到利津县,在空中凑巧看到人犬相那个奸,于是扔出一条绸带遮住他们,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
如果承认胡九娘确实是妖怪——反正不是人——的话这两则史料是真实无虚的,其他有关丹砂庄和胡九娘的文献资料也全都是真的。
毕竟类似这样就算放进志异小说里也丝毫不违和的事迹在有关丹砂庄的记载中比比皆是。
完、全、说、得、通!
只要你承认世界上有妖怪!
但是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妖怪?
梁翼然和王楚打赌各自用暑假的时间来田野调查佐证自己的观点,看到时候谁能说服得了谁。
其实这个赌约说出口的时候梁翼然就后悔了,因为王楚那边提出的证据他根本没有反驳的能力,不过是憋着一口气罢了。
当然,不是说反驳不了,梁翼然就放弃自己的唯物史观了。
他只是一方面很想说王楚说的那些证据都是假的,不过是又一出“陈胜王”的把戏;另一方面呢,他也知道这么说并没有说服力。因为陈胜吴广玩的把戏是把戏这一点史书上说得清清楚楚,并没有真地就表示说是狐狸开口了,但清军攻进扬州城后发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怪事却是凡有所载,众口一词。
清军说他们在扬州城内停留的时候夜夜有狐仙入梦劝他们少做杀孽,就算他们想进去房子里休息一下也转来转去找不到门在哪儿,放火的话火才烧没一会儿就下雨了,雨水还特别精准地就落在火堆上,搅得大胜之军人心惶惶,有一个晚上还险些炸营。
扬州人说每天晚上都看得到一颗发光的明珠在城池上方萤火虫般到处飞舞,所到之处恶邪辟易,人人伴着狐狸的哀哭声入睡,梦中也有一个看不清容貌的仙女声若垂危重病之人,有气无力地告诫他们一定不要乱动某些东西,这是她布下的阵法,若是清军并非节制之军,打算洗城,那他们只要好好藏在家里千万别出去,清军就一定进不来。
这件事背后到底真相是什么,至今在史学界还是一个谜题。
相信胡九娘真是狐妖/狐仙的人呢,每每大呼小叫说真相当时的人全都一字一句地写在书上告诉我们了,只是你们当作看不到,历史果然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不相信世界上有神仙妖怪的人呢,则严厉指责那些大清亡了那么久还封建迷信到不可自拔的人,表示我们虽然还没找到真相,但也不能滥竽充数,人类的历史就算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那也是人类小姑娘,不是狐妖。
这人专家都没得出结论,甚至连猜测都只有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的事情,要梁翼然找出可以反驳的地方……他还真找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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