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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钰答应得爽快, 可直到进门之后,他才明白自己要面对的到底是一个怎样让人火大的熊孩子。
周清舒的大儿子个头很高,顶着一头掉色成红黄色的亚麻色头发, 耳朵上还钉着两个耳钉,像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他的头和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摔伤, 但最严重的还是打了石膏的右腿。
他们进病房时,他正艰难地往自己的颈后垫了两个枕头,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躺在病床上,下巴抵着被子, 神色恹恹地打起了游戏。
他的手机发出震天响的音乐声, 惹得隔壁两张病床的病人和家属都在偷偷打量他。
周清舒有些尴尬, 踉跄着快步走到他边上, 小声对他说:“小源, 你不要把声音放得那么大, 会影响到其他人的。”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 跟害怕会惹少年不高兴似的, 语气轻得连说教都算不上。可就算是这样, 少年的手还是在她开口的第一时间就断了动作, 游戏画面瞬间变成灰白。
他不耐烦地把手机屏幕倒扣在被面上,粗声粗气地说:“你怎么那么多事啊?上次让我别戴耳机, 怕听坏耳朵的人是你,现在嫌我外放音乐太吵的也是你, 你到底想我怎样?”
周清舒大概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没有不让你外放, 只是你把音量调太高了。这间病房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也得照顾其他人的心情。”
听到她的话,少年嗤笑一声, 表情越发冷了。
“要我照顾其他人的心情,怎么也没见有谁来照顾一下我的心情啊?”他觉得无趣,把手机关了随手丢到床头柜上,“没劲,不玩了。你今天来得好晚啊,我饿了。”
周清舒忙说:“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我这就帮你准备。”
她扶着病床,想把床侧的护栏拉起来。只不过她崴伤的那只脚不好用力,一弯腰整个人便开始摇摇晃晃。
床上的少年对此无动于衷。
还是连钰看不下去,把环保袋放到一边,主动帮她将病床两边的护栏都拉起来,顺道把床尾放着的长板卡在两道护栏中间,拼成一个简单的床上小桌。
刚才还满脸无所谓的少年看到连钰之后,目光一寒,面上竟多了几分真情实感的愤怒。
他翘起嘴角,讥诮道:“呵,怪不得今天迟到了,原来是有新艳遇啊。我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真那么忙你就别过来了嘛,我可不想妨碍你发展第二春……哦,不对,你这叫第三春了吧?”
周清舒深吸一口气。
就算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听到这种话也会觉得火大。可她面上虽带着不豫之色,却没有真的开口去斥责他。
她只是疲惫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这位哥哥只是我的同事,你不要乱说,也不要胡思乱想。”
少年嚣张地仰起头,不肯退让:“上回是叔叔,这回就是哥哥了?你还真行啊,找上的男人一次比一次年轻。”
周清舒的嘴唇动了动,放弃与他争执。她一瘸一拐地走向床头柜,去摸上面放着的保温壶:“我去给你接点热水,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先吃饭。”
在旁默默看着这对母子互动的连钰在这时说了进病房后的第一句话:“你腿崴伤了,还是我来吧。”
少年耳朵一动,倒是没再说那些难听的话。
连钰帮周清舒把饭盒摆到桌面上,拿起保温壶往外走。他留意到,少年病床上贴着的名字是——“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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