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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落座,紧接着裴玄景说道:“贫道初来乍到,一介散修,也并无什么珍贵的茶叶,这是南州岛屿的一些特产,还望宣宗陛下莫要嫌弃。”
“真君客气了,喝茶最重要的是心境,还有看和谁喝。”宣宗皇帝爽朗笑道。
对于他这般的人而言,什么珍贵的茶水没喝过,可是越往上越孤独,站在高处总会有几分的寂寞,已经鲜有人可以和他一起坐在这里喝茶了。
而像是眼前这位神霄真君,除去刚才的口角之争外,其实两人并未有什么利益纠纷,反倒是可以安静的坐在这里喝茶。
“嗯?”当宣宗皇帝茶水入口以后,眼眸中却浮现出差异之色。
话是这般说,但是一位真仙所造化出来的茶水,哪怕是最普通的茶水对于大多数修士武者而言都是大有裨益。
这确实出乎他的意外,没想到这茶水不凡,在他所喝过的茶水中,算是最顶级的一波了。
裴玄景笑了笑,摇摇头,并未言语,宣宗皇帝也没有开口,而是闭眼感受这茶水中的道法。
直至片刻之后,他方才睁开眼,出声感谢。
“真君来到这大兴城月余,不知道有何感想?”宣宗皇帝终于说起来了自己的目的,试探问道。
裴玄景笑意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宣宗皇帝,脑海中浮现着整个大兴城的局势,反问道:“对于此刻的大兴城如何,难道说宣宗陛下不比贫道要更为清楚一些吗?”
宣宗皇帝摇头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既然有缘遇到,那么朕很好奇,在真君这个局外人的眼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裴玄景闻言,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冷冷吐出几个字:“看似繁华似锦,蒸蒸日上,可是却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静!
整个小院顿时沉寂下来,宛如死寂一般。
就连风声都停止,原本两人笑谈的气氛一笑二散,宣宗皇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面对裴玄景的这般评价,他没有生气,只是咀嚼一遍,而后轻叹一声:“真君果然看得透彻啊!”
对于裴玄景这般的评价,这位宣宗皇帝不但没有任何的恼怒,反而是理所应当的接受了,认可了。
作为一位能够将王朝中兴的皇帝,他或许在其他的方面有缺陷,但是对于局势的认知却不会有任何的偏差。
哪怕此刻的大业皇朝兴盛远超曾经,甚至比起大业太祖皇帝时代还要强大,但是面对如今的局面,这位宣宗皇帝依然有着一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无他,这些传承久远的教派世家太强大了,不是大业王朝能够比拟的。
三百多年的传承积累,哪怕是聚集无数的气运和资源堆积,可以比拟任何一方教派世家,但是却无法和所有的教派世家一同抗衡。
甚至说连当初的那些上古人皇所建立的皇朝都能够被推翻,更何况他们呢?
站在宣宗皇帝的角度,他推演过无数的可能,但是在这无数的可能中,没有一丝获胜的机会,最终都指向了一个结局,王朝覆灭。
这是令人绝望的,有些时候看到了结果,但是无论怎么努力去尝试改变结果而不可得,这般的过程是让人难以想象的可怕。
所以,当这位神霄真君如此言语的时候,他升不起任何的反驳。
甚至有时候在想,若是能够异地而处,作为一个散修该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可惜,身不由己,他所在的处境,让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身后就是万丈深渊,退无可退。
他的一切依靠大业王朝而获得,自然已经和大业王朝深深的捆绑在了一起彼此无法分割,大业王朝的兴盛就是他的强大,但是大业王朝覆灭,他也将与之一起埋葬。
对于普通的大业王朝子民,甚至一些官员而言,王朝的更迭他们或许会经历战乱,但是同样也是崛起的机会。
但是对于这大业王朝的整个皇室而言,王朝的更迭就是他们的生死线,从未有说新的王朝建立,还要让前朝的王室活下来,给自己找麻烦。
“苍天何其不公啊!”宣宗皇帝感慨一声,望天感叹:“我大业王朝太祖其余微末,开创王朝,受万民之寄托,定鼎天下,方有今日之局面,却要因为这主教派世家的野心,而付之一炬。”
想他励精图治,中兴大业,可是在此刻面临着这般的局面,确实无力回天,这老天对自己何其的不公平。
“不公?”裴玄景嘴角泛起一丝冷意:“这天地间本就是不公,天地间没有永恒不灭的王朝。若是老天公平,那前朝大许王朝最后为何败亡,还不是因为各方教派世界的蛊惑,大业太祖起兵争龙吗?”
“而且天地众生降生,同为人族,有的人呼风唤雨,享尽荣华富贵,执掌权柄,寿元漫长。可是有些人贫寒交迫,尝遍人生冷暖,一贫如洗,只有数十载寿元。这就公平吗?”
“大业王朝中如同宣宗皇帝这般的英杰能有多少?大多都是碌碌无为之辈,但是这般的人却能够享尽荣华富贵,鱼肉百姓,作威作福,这就公平吗?”
幽静的小院内,微风阵阵,裴玄景的话清晰的落入对方的耳畔,直入人心。
到了裴玄景这个境界,虽然已经蜕变为真仙,但是裴玄景的本心但是依旧未曾改变,他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
所以这宣宗皇帝所言的天地不公,裴玄景根本嗤之以鼻,对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是建立在不公之上,又凭什么要求公平。
公平从来都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
如果这的要论公平,遵守规则,当初的大业太祖就应该老老实实做前朝的忠臣,在大许灭国之后,自杀而死为大许尽忠。
“”宣宗皇帝沉默不语,对于裴玄景所言的这一些他看的到,但是作为他这般三观已经定下的强者,即便看到了也不会有所触动。
人的本能是双标的,他只会认为自己没有错,有错的都是其他人,就如眼前的宣宗皇帝一般。
不过裴玄景却不认可对方的看法,在他看来,如果真的要论公平,大业王朝当初得到诸多教派世家帮助颠覆前朝,那么现在这些教派世家来颠覆他们,却不是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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