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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同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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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知道的?”费曾的眼神凝了凝,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淡漠问道。

“机缘巧合,不过一叶知秋,没您想得那么厉害。毕竟您知道,我不过是一直被养在深闺里,不知事的丫头片子罢了。不配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唐疏篱摊着手,无奈道。

唐家老爷刚暴毙,费曾便出现在了青州,且愿意如此帮衬着唐家。这般没由来的好意,落在唐家身上,若只说他看上了唐疏影,那未免太过幼稚了。

毕竟,等着唐家真的走投无路,再出手相救,一样能抱得美人归,还事半功倍。

唐疏篱有时候想,就着费曾来一趟青州还带上了韦先生的架势。有没有可能,即便唐老爷若是没死,他也要走一趟青州的?

再加上他爹突然弄来,却压根不敢拿回去的账本。不难猜出,或许唐老爷提前被人利索灭口才是意外。

若是如此,那便有意思了。

或许,费曾原本来青州,要做交易的对象,本不是唐疏影,而是唐老爷。

唐老爷将账本偷出来给他,他带着唐疏影飞上枝头,为此,此行甚至还带上了专门教导唐疏影的师傅。

只是唐老爷为了拿那个账本,提前被人灭了口,没能等到费曾过来。

费曾这才退而求其次,和唐疏影交易。一边等着账本,一边帮唐疏影报仇。

“敢见微知著,也是本事。”

“你既然知道些什么,该也明白,这件事情干系甚大。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费曾勉力睁开眼睛,望着她道:“上了贼船,可就下不来了。你想清楚,这可会是一着不慎,粉身碎骨的事情。”

“本就身似浮萍,若是没有你,我们姐妹还指不定会遇到什么。知道点什么,不是比没用好吗?我并未求你什么,不过是想让你与唐疏影的交易,让我尽一份力。”唐疏篱笑望着他,说话也软软的,却唯独眼里一片清明,如一片黑玉之湖,清澈又坚定。

她曾经是一缕孤魂,即便成为了唐疏影的妹妹,也没有让一个同为弱女子的唐疏影,牺牲掉自己的全部,为她遮风挡雨的道理。即便唐疏影和费曾的交易恐怕木已成舟,她也要努力做点什么。

“是吗?可我不喜欢自以为是的聪明人,知道的太多,唐疏篱,你不怕我杀了你吗?”费曾耷拉着眼皮,下一刻却身形如电,一手擎住了唐疏篱那脆弱的脖颈。苍白的脸上带着凛冽森然,直直靠近,几近贴在唐疏篱的脸上,勾着唇冷冽笑道。

唐疏篱似是惊弓之鸟一般,猛地一个瑟缩,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瞪着大眼睛望着那越来越近的脸。小巧的唇一直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鼻端挂着浓重的血腥气,那人的眼神如刀一般凌厉。唐疏篱周身不由得泛起一股寒意,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恐惧与不安已经席卷了全身。

费曾非常满意她的反应。挑了挑眉,看她泠泠的大眼睛里弥漫着一抹水色,像是一只害怕到极致的幼兽,在自己怀里轻轻扑腾。那被迫昂起的雪颈又白又细,只要自己那么轻轻一折,就没了呼吸。

冰冷的手摩挲着她的脖子,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只是这么张脸,实在是可惜了。”

“我不害怕你杀了我。”唐疏篱却还是艰难地吐着字,那的眼睛斜瞪着他,可怜巴巴道:“你舍得吗?我像的那个人?”

“倏”地脖子一松,费曾一把将她按在车厢上,勾着眼角,乖戾笑道:“怎么,这也是你一叶知秋猜来的?”

唐疏篱捂着自己的脖子小声地咳嗽了几声,待到喘过气了才防备地望着他,郑重点点头。“可是你自己在迷糊的时候说的。你像那个人,你会杀我吗?”

费曾皱着眉望她,看似秋蹙蹙的,娇弱极了,怎么有这样的胆子呢?不仅胆大还心细。不动声色间将事情看个囫囵。

蓦地心里一软,不知道泛起什么感觉,虎着脸道:“我不会杀你,不过是吓唬吓唬你,我不怎么习惯杀女人。只是讨厌你聪明罢了。跟你像谁没有关系。”

“你便那么讨厌我?我不过是,想要略尽绵薄之力”唐疏篱其实心里也有些怵,可看到费曾真地放过自己了,对他的话压根不信,小心翼翼反驳道。

费曾却是不想跟她解释什么,摆了摆手道:“可我来青州这么久,谁都不知道我所为何事。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连底子都看透了。我脸往哪里搁?”

“那,对不住了。”唐疏篱垂着头礼貌道。“不过我真的是机缘巧合。”

“我倒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知道了就知道了。只要不放过你,谅你也不会坏事。”费曾并没有被这不甚走心的话安慰到,默了一会儿才思忖道:“不过,我可从来都没有在你面前提过账本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初费了好大的劲找到了唐承威,唐承威也确实和他做了些约定。

可唐承威是万不可能将他们的事情告诉唐家姐妹的。所以他才会留在青州这么久。一方面是替唐疏影报仇,一方面是想要查查,唐承威怎就忽然被灭了口。

“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费曾冷眸扫她一眼道:“你该知道,洋洋得意,兜圈子说话的人,只能是我。”

“哦。”唐疏篱淡定应一声,心想,您倒是会得了便宜就卖乖。

心里腹诽着,还是把账本拿了出来。温温吞吞道:“来得太容易,不保真。我爹生前嘱托别人出事再送来的。”

只有一个账本,却无证据,明面上确实没什么用,这也是为何他们东西丢了,却只杀了唐老爷,不敢声张的原因。

可明面上没有用,却不代表暗地里没用。那每笔账上的人名,有不少似清非浊,若不是亲眼看到这一笔笔账,任谁都不会相信他们会贪赃枉法。而当这样的东西,落到不需要证据便能够生杀予夺的人的手上时,便会化作一柄利刃。即便杀不了他们,日后他们也不会顺遂了。

唐疏篱相信,费曾会是这样的人。

“我说呢,不过是试探他们一番,他们竟然这么狗急跳墙。唐承威原来真的拿了东西出来。”费曾一把拿了账本,只翻看了几页便啧啧称奇道。

“所以我爹,真的是因为它而死?”唐疏篱复杂地看着他道。为了这个账本,向费曾替唐疏影换了个机会,却身首异处。

“你爹不是为了它而死,亦不是为了你姐姐而死。他是为了青州地界的百姓。”费曾看他一眼,幽幽道。

“你以为我是为此而来找你爹的吗?”费曾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账本,拧着眉道:“你是不是太过于高看了我的道德?”

“我不过是受人所托来找人。是你爹闻到了风声,求我把这个东西带回去。我承他帮忙,才勉为其难答应了。”费曾感叹道:“为商十几载,你们家能站稳脚跟,昧心事估计自己也做了不少。却难得,他还是念念不忘百姓疾苦。”

唐疏篱低着头没有说话。斯人已逝,好似说什么也没有办法了。细想想,费曾这人好似也确实没有想要这东西的样子。

“不过,你不是一直想要帮你姐姐吗?想办法让我混进城去,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让我看看,你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费曾说罢,踉跄着又躺了下去,不用想,方才的伤口又被崩裂了。

“所以,你是真的没有准备?”唐疏篱看到他又躺了下去,犹豫了一瞬才又走过去,想要替他重新包扎伤口。待到听到费曾的话才愣了愣,不可思议道。

“你当我在骗你?”费曾似是有些脱力,索性趴在那里,也不看她了,慢慢道:“昨日我拿唐疏影手里的盐引只是为了试探一番你唐家灭门之案到底牵涉多深。本以为他们为了一个弱女子,不至于兴师动众,便只埋伏了府兵接应。”

“可谁知,他们真的丢了东西,早就狗急跳墙了。即便暴露自己,也要杀人灭口。”费曾森然道。“如今失败了,更是不惜连夜公然带着官兵封锁城门。”

“现在账本到了你的手里,所以他们也不算是寻错了仇。”唐疏篱温吞吞点点头,心想这便说得通了。

“你在说我活该?你到底是有没有认清自己的立场?”费曾听到她的话便拉下了脸,不虞道。

“哪儿能啊。我在思考怎么进城。”说着便掀开了帘子望着仍旧通明的城楼。天还没大亮,文心与桂香在不远处的客店里烤火,时不时地望马车一眼。

端详了一会儿,才回来轻轻问费曾道:“城楼上有一个颇为俊俏的大人,穿着身文官的官袍,你可知道为何?”

“他有我俊俏?你眼瞎?”费曾皱着眉,冷不丁抬起望着账本的脸,瞥了眼唐疏篱,森森道。

唐疏篱:“。。。。。。”“看来你们果然认识。”

“你也可以认识。”费曾闭着眼,收了账本,敛着神色不紧不慢道:“他便是那位二品左都御史府上的宋小姐的亲兄长,小宋大人。”

“我在青州出面不便,昨日的府兵便是他以保护寒蝉寺上香小姐们之名,帮我分批送出城的。不过这人身上书生气太重,迂直不堪,我不愿让他牵扯进来,才搪塞他。只随口一说,让他来城门口接应,却没想到这人竟然穿着官服,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

“傻人有傻福,如此光明正大,反而不像知道什么阴私事的样子。那群人定然也想不到,接应的人会是他。”唐疏篱眼睛眨了眨,低头认真问费曾道:“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小宋大人如此乐于助人,想也不会吝惜我再借他的名号一用吧?”

“只要你能用,有什么要紧的?”费曾撑着头漫不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