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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破晓时擂台比试宣告暂一段落,鸣钲之后的市集变得尤为安静,仅余换岗骨哨声每隔两三个时辰短暂地惊起波澜。
晌午时谢了春才缓缓踏出院落。她身着赭绿色窄袖衫,脚蹬一双鹿皮靴,背后依旧背负着长刀,是极精神简便的装扮。
院门朝向正南,门扉轻启,炽烈耀眼的阳光倾泻而下,不偏不倚地正好投射在她的脸上,晃得她险些睁不开眼,只是却空不出手来挡。
毗邻的小院也适时探出一道身影,阿萤指着谢了春手持的长弓与箭囊,好奇问道:“谢姑娘要去哪?”
“去草原上跑马,弓箭只是顺手带上。”
见阿萤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谢了春试探问道:“你若闲来无事,愿意一道走走吗?”
“那阿萤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对方秀美的脸上当即盈满笑意,声音也欣快几分。
二人一同步入位于第三进的马厩时,谢了春不解道:“只你一人吗?”
谢了春因着身份特殊自然能住在赤岭市集内最精致的院落中,而阿萤能恰好与她比邻而居,定然非富即贵,随行的侍卫侍女就有近百人。
“不必担心,不论遇到豺狼虎豹,还是匪徒歹人,我都有自保的本事。”
阿萤轻巧地翻身跃上马背,又找补道,“再者说,走哪里都要被许多人盯着的日子太难捱了,也是很难得才有这样的机会。”
阿萤的坐骑是一匹品相极佳的青骢马,鞍具上银制装饰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马儿昂首阔步神气极了。她亦是爱马好马之人,素来对自己的坐骑极为满意,也曾见识过许多良驹宝马,却依旧因着谢了春牵出的骏马失了神。
在策马离开赤岭市集后的很长时间内阿萤的目光都不舍得挪开,或者说当它现身在视线范围内时,人们的眼中就再难注意到其他事物。
它轻快地奔跑着,步履轻盈,姿态优美,浅栗色马身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下泛着炫目迷人的金光。
它比整个中原乃至草原上所以常见的骏马肩部要高出一些,四肢纤细修长,其实这些都可以说是不利于马匹长途奔袭的缺点,但当这些特征组合在一起时,却又神奇地勾勒出了独属于眼前这匹神驹的完美轮廓。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它来自木鹿,千里外丝路的尽头。它也不只是流传在草原上的神话,中原大地同样广为流传着属于它的传说。
那道热切追随的视线谢了春自然也无法忽略,她放缓速度与阿萤齐头并行,主动介绍道:“它叫小红,今年三岁,父亲走镖时带回送我的,那时它还是只小马驹,后来便主要由我喂养长大。”
阿萤的目光移向那浅色的皮毛,疑惑道:“因为它的汗如血般鲜红吗?”
“不是这个原因的,小红只是小名,它的大名叫谢红。”
阿萤恍然大悟,不由地失笑。
“所以是延随你的名字为它取名的吗?”
“小红初到陇西时还很小,性子黏人,只愿意跟着我走来走去,大家都说她像个害羞小姑娘。”
谢了春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解释道:“我出生时母亲已经学会了大周官话,她很喜欢诗词,便为我取了这样的名字。我的想法也比较单纯,小红也是家人呀,延随我的姓名当然很合理。”
马儿适时发出微微的嘶鸣,似是表示赞同。
“果然极有灵性。”阿萤笑弯了眼睛。
两位少女时而并驾前驱,时而在广袤的原野上你追我赶,好不快活。
在她们身后,远方无垠苍穹浓云初散,明媚阳光肆意倾洒,炫目金光在苍茫雪山顶闪耀。而她们身前,是一望无际的繁茂草原,不远处一条细小的蜿蜒河流轻快流淌。
阿萤一眼就注意到那小河的与众不同之处,天下河流皆由东向西行往大海的方向,唯独这条小河与众不同,它虽蜿蜒曲折,却坚定地一路向西行去。
“山高崱屴接天光,河水倒流一线长。”
阿萤一双杏眸亮晶晶的,脱口而出道:“这便是倒淌河吧?”
“是的,源于赤岭,随它一路前行便能到达青海。”谢了春点点头,肯定道,“青海也并不是很远,快马加鞭也不过傍晚就能到。”
虽是她自己主动提及的,但谢了春仍微蹙眉梢,她想起了一点并不愉快的经历。
“不过由此去青海,这一路上可能并不太平。”
“有何不太平?”
阿萤面色冷肃,霎时她的心中涌现出许多猜测,最坏的结果就是边关生乱,战事又起。
她实在不会说谎,谢了春犹豫片刻后终究选择据实已告。
“青海东面有一片不大的沙漠,被称作喜玛拉登,我便是自那边往赤岭而来,来时路上遇到了诺布次仁。”
“单骑而行?他打上了小红的主意?”阿萤也理所当然地猜到了真相,“怨不得昨日你们两人间很有些剑拔弩装的氛围,不过你武艺不凡,想来他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我还没有讲呢,”谢了春却睁大了眼睛,“阿萤是如何猜到他是马贼的?”
“我对他并不了解,只是对阿飞的身份早已有所猜测。”阿萤解释道,“昨日初见时注意到他所使用的兵器,便有此怀疑。”
“他使的是一柄钩镰,锁链细长,钩爪以乌铁打造,尤为锋锐。此物多用来抓取,能够极为轻易地将骑手从马背上拖下来,也是一种颇为阴毒的武器,挨一下便能在人身上抓出几个血窟窿,用那钩爪捏碎人的骨头也不是什么难事。”
“擅马战的边军仍然保留有一部分类似的兵器,而阿飞全然是异族模样与装扮,既如此,我生出这样的恶意揣测不奇怪。”
谢了春自己也是棕色的发,苍绿的眼,同样一副异族模样,她还没想明白这句话里的逻辑关系,就听到阿萤的质问。
“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既然你们也有过龃龉,昨夜为何要阻拦我呢?”
话题变得如此突然,谢了春难免茫然无措,而阿萤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
“所以,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诺布次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