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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布次仁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吐蕃人那样,脱去头顶毡帽遥遥向对方致意,头颅稍低,这便是一个表示友好的礼节。
他是在谢了春离去好一段时间后才想起可以来赤岭市集打探消息的。在陇右道,这样财力和实力并存的人物,不可能没有名姓,若是能好运地窥察到此人未来行踪,也未免没有第二次动手的机会。
只是谁曾想她是陇右道最不能招惹的那家人,即便是现在,诺布次仁打量谢了春和小红的目光也隐隐藏着遗憾。
小红进入院落后也不安分,不时原地踱步,它很习惯人们惊羡赞叹的热切目光,但是跨院内过热的温度和跳跃热烈的火焰令它烦躁。
马儿肩颈处的亮泽皮毛已经微微潮湿,显出更鲜艳亮目的颜色。
“原来真的是红色的汗?”
阿飞“蹭”地站起身,想要凑近几步仔细看,却被小红灵活避过,少年求助的目光转向谢了春。
“传闻是假的,”谢了春解释道,“因为它皮肤比较薄,我们看到的其实是血的颜色。”
黄三爷手持长钳,只轻敲一座小石墩,小红就哒哒上前,熟练地撅起蹄子放好后便一动不动地站着。
见状谢了春失笑道:“小红方才很不愿意进来,因为有一年小红在冰上滑倒腿受了伤,是三爷为它正骨,后来它一直比较怕三爷。”
黄三爷闻言眼皮微抬,意有所指道:“你也跟它一样,得先吃点苦头。”
他说话慢吞吞的,手上动作始终不停,先用刀削去层层蹄甲,再将新的马蹄铁烧热修型后再钉掌。
被换掉的上一块马掌的磨损并不太严重,诺布次仁随手捡起一块仔细观察,顺手掂了掂重量。
“怎么,信不过老夫的本事?”黄三爷斜眼瞥他,大掌一挥,“尽管试。”
诺布次仁也不客气,屏息聚气,抬手便是一掌劈下。他对自己的掌力颇为自信,不使内劲也能轻易劈断碗口粗的树干,但是此时这块马蹄铁却看不出弯折的迹象。
见此阿萤抽出一条素绢,擦拭干净后也拿起一块细细端详,白皙的手指轻点上表面深色的花纹。
“那是锻造时留下的纹路,”谢了春轻声道,“三爷说,百锻成钢。”
层叠弯绕的花纹像是墨汁散入水中洇染的涟漪,它见证着工匠们将一块生铁无数次烧热折叠后千锤百锻的繁复劳作。
“三爷好手艺。”
诺布次仁有心想抽刀一试,他断定这是锻造武器的好材料,只打成马蹄铁委实有些暴殄天物。
他这会态度倒是称得上谦逊有礼,“敢问三爷,请您老人家为我弟弟打造——”
“免谈。”黄三爷拒绝得果断。
诺布次仁不死心,刚想开口试图以高价作诱,就听到谢了春解释称:“别说打造,三爷甚至从不经手兵器。”
“那您老人家万一要是遇到仇敌,怎么办啊?”
阿飞的想法很单纯,便是他老人家再有本事,腿脚不便也难以对敌。
“谢丫头这话……也不完全对。”
黄三爷终于检查完小红的鞍辔,他一边回答一边动身回到砖炉前,左手握住长钳轻挑开炉膛,右手则轻飘飘地拍出一掌,恐怖深厚的内力便如一阵狂风刮过,炉中烈火瞬间被灭了大半。
“我知道了,就跟那句诗里说的一样,您有长风在手,能困住龙!”
瞧着这一幕阿飞目露崇拜,浑然不知自己灵机一动想起的这句诗压根就是错的。
“哈哈哈哈!”黄三爷闻言爆发出一阵大笑。
阿飞心里忐忑,“我说错什么了吗?”
而黄三爷晃了晃手中长钳,轻描淡写回道:“长风在手么……也不错。”
诺布次仁猛然意识到那柄长长的,铁匠多用来抓持锻造的物件的长钳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黄三爷手中,而他也知晓,昔年黄三爷的剑铭“阆风”二字。
他的心中涌现出了一个堪称疯狂的想法。
“若是阿飞需要的话,可以请我的母亲打造,我的刀便出于她手。”
谢了春突然开口提议道,她的想法倒也简单,这也可以归为向阿飞致歉补偿的一部分。
但她这么一说,诺布次仁的视线不由自主向她背后飘去,别说,他还真挺好奇这姑娘用的是一柄怎样的刀。
黄三爷却抬头,正颜厉色地唤她,“谢了春。”
“你真的认为,你背着的那是柄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