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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过护着高皇后銮驾一路南逃,昼夜不歇。到了房县,在一处荒郊野外,却突然听见有人遥遥喊道:“李将军,可是李将军吗?我是张煌言啊!”
“张大使?”李过急忙勒住缰绳,循声看去。
只见张煌言从道旁茂密的草丛里钻了出来,连蹦带跳到了身前,衣衫破烂,面如土色。
“张大使,你怎么在此处?”李过无比惊讶。
张煌言便说了遭遇追杀的事情,道:“李将军,你又为何南下啊?”
“牛金星那个老贼投靠了满清鞑子,先是他儿子牛佺献出潼关,杀了潼关守军,而后诈死麻痹我们。等鞑子围了西安城,牛金星打开城门……哎,每每想起此事,我就恨得抓心挠肺!”
张煌言半晌无语,回过神道:“这么说来,追杀我的兵卒应该就是牛金星派来的了,他还真苦心积虑。只是我不明白,牛金星在贵朝已经位极人臣,当上了丞相,他为何还要投靠满清?”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大概这个老猪狗失了智啦!”李过骂道。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张煌言摇头长叹,随即想起一件事情来,脸色大变,支支吾吾道,“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这几日我时不时遇到一些北上之人,他们说……说贵朝皇帝已经驾崩了。”
“啊?”李过差点从马背上翻滚下来,脑袋摇得就像拨浪鼓,“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说着,心急如焚下令军队继续前行。张煌言跟随在李过军中,暂时脱离了危险。
不料到了承天府,关于李自成已死的传言越来越多,不绝于耳,最终惊动了高皇后。
她吩咐李过道:“我总觉得心神不宁,莫非你叔父当真死了?你快派人去打听,是死是活都要告诉我一声,好不好?”
李过好言劝慰几句,正要去见承天府知府,却见一支戴孝的大军来了,领军之人正是刘宗敏。
“刘将军,皇上呢?”李过叫道。
刘宗敏跳下马,未语先哭,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然哭得肝肠寸断,几乎呕出血来。
哭够了,刘宗敏扑到皇后銮驾前,磕头不止道:“皇后,皇上驾崩了!臣前些日子带兵攻打凤阳府,突然接到皇上派人带来的谕旨,说西安城陷落了,臣急急忙忙退出凤阳地界,要赶往襄阳与皇上会合。”
“不料到了武昌地界,便惊闻噩耗,皇上在九宫山被歹人杀害了。天气炎热,龙体无法保存,士兵们就地葬了皇上,又荡平了通山县城。许多士兵悲伤绝望之下,逃散而去,军师宋献策也不知去向……”
“啊呀!”李过惨叫一声,身体栽倒下去,额头立时碰出血来。
车厢里传来高皇后的痛哭之声,久久不止。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高皇后停止了哭泣,车厢里没有半点动静。
张煌言劝了刘宗敏,又给李过擦了额头上的血,道:“两位将军,高皇后似乎有异,你们谁去掀开车帘看一眼?”
李过站起来,掀开车帘,却见高皇后脖子上插着一根金钗,已然气绝身亡,鲜血流淌在车厢里,一片殷红。
车厢壁板上写着两个血迹斑斑的大字,“报仇”!
“皇后,叔母!”李过脑袋咚咚咚撞在车上,哭成了一个泪人。
三军将士们齐刷刷跪下去,哭声震天,泪如雨下。
刘宗敏霍然起身,拔出宝剑道:“我刘宗敏本来只是一个打铁匠,当年跟随着闯王东征西讨,苦也吃够了,福也享尽了,不枉此生。没有皇上和皇后,哪有我刘宗敏的今天?将士们,随我北上杀鞑子,为皇上、皇后报仇雪恨!”
说着,跳上马去,扬起马鞭。
张煌言拦在马前,劝道:“刘将军,不可意气用事,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滚开!我家皇帝死在明朝团练手中,老子没有杀了你,已经仁至义尽,你再多言,我便让你偿命!”
刘宗敏甩着马鞭驱赶开张煌言,带着部下们浩浩荡荡走了,那三万重甲骑兵也在其中。
过了十多天,北边传来刘宗敏战死的消息。三万重甲骑兵深受李自成厚爱,战至最后一人,全军殉主。
李过挟持着张煌言窜入大别山中,一面收拢大顺兵卒,一面准备北上杀敌。张煌言劝说他归降大明,李过却犹豫不决。
大顺朝廷就此土崩瓦解,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在这一片热土上驰骋纵横二十余年的农民军,只剩下盘踞在蜀地的大西政权,宛如璀璨烟火绽放之后,留下无尽的冷清。
……
凤阳府,府衙正厅。
李存明意态萧索坐在椅子上,愣怔着不说话。随行大臣们不敢开口,静默着。
凤阳总督马士英还没有摸透李存明的脾性,不合时宜道:“陛下,李自成死了,您该高兴才是,为何这般消沉呢?”
“你懂个屁!”李存明骂了一句,苦笑道。
“李自成啊李自成,朕原本打算与你联手抗击鞑子,你偏要破坏两朝联盟。现在好了吧,被鞑子一通忽悠,家被偷了,水晶破了,你也死了,后悔了吧?”
“哎,终究还是要朕一人扛下所有!”
闫尔梅道:“陛下,尽人事听天命,事发突然,难以逆料,我们还是来收拾残局吧。”
蒋德璟也劝道:“陛下在凤阳布下口袋阵,原本可以将刘宗敏大军一网打尽,最终只杀了他两万先锋部队,网开一面放他离开,陛下已经仁至义尽了。李自成之死,怪不到我们头上来!”
李存明点点头,问道:“巩爱卿,鞑子最近的动向如何?”
“启禀陛下,探子来报,鞑子与刘宗敏恶战一场,损失巨大。暂且驻守西安城,无力南下了。不过洪承畴和吴三桂去了甘肃,正在追杀西北大顺军队。”巩永固道。
李存明眉头一跳,站起来道:“朕明白了,鞑子攻打甘肃,是为了入川!”
其余臣子们还没想明白,闫尔梅捋着胡须道:“没错,鞑子并不是无力南下,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南下之路。当年蒙古灭南宋,久攻襄阳不下,便先夺取蜀地,灭了大理国,而后从云贵发兵,来了个大迂回大包抄战略。”
“满清朝廷肯定是吸取了蒙古人的经验,他们没有强大的水军,故而绕道川蜀、云贵两地,继而再从湖南、广西包抄而来。呵,满清朝廷里不缺战略家哪!”
听到闫尔梅这般解释,在场的大臣们恍然大悟。
李存明道:“闫军师能看穿鞑子的战略意图,也是我朝的大战略家!你来猜一猜,满清朝廷里的战略家会是谁?”
闫尔梅道:“除了范文程,还能有谁!说实话,臣这几日通过不断阅读探子带来的密信,满心佩服他范文程,竟然收买了牛金星父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得大顺败亡,打破了三国鼎立的局面,大手笔哪,而且做得云淡风轻挥洒自如。我闫尔梅一身傲骨,也被范文程折服了!”
李存明眯起眼睛,杀气升腾:“范文程此人不除,后患无穷!他坏了朕的战略部署,朕就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