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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足足折磨了王义半个时辰,见他终于昏迷过去,叫来牢头吩咐道:“找大夫给他医治伤口,他要是死了,本王要你的命!如果伤势太重,就去请萨满。”
牢头答应着,自从王义被关进水牢里面以来,摄政王隔三差五过来折磨他一顿,而后下令找大夫来给他治伤,这种事情对于牢头来说见怪不怪了。
亲自看着大夫给王义治了伤,把他关进水牢里面,多尔衮这才意犹未尽招呼孔四贞离开。
晚上,多尔衮在书房里跟孔四贞说了很多话。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吩咐心腹之人悄悄将孔四贞带出王府,送往秘密之处进行训练。
为了掩人耳目,多尔衮找到一个年纪相貌都与孔四贞相似的女孩,用毒药害死,对外宣称孔四贞暴病身亡。
又亲自主持丧礼,因为皇太后曾封孔四贞为和硕格格,葬礼便严格按照礼制举行,十分隆重。
东莪不知道其中的隐秘,以为孔四贞当真死了,非常伤心,接连几天茶饭不思,眼睛也哭肿了。后来她的双眼刺痛起来,又去见了一次萨满。
萨满仍旧用老法子给东莪治好眼睛,私下里唠唠叨叨对多尔衮道:“摄政王,格格的重瞳确实正在消失,您得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啊!格格的眼睛关系着我大清朝的气运,非同小可……”
多尔衮不耐烦道:“好了,这种话你对我说过好几次了,就算你说得对,可本王能有什么法子呢?神神道道的事情,应该由你来做,你可以施法不让东莪的重瞳消失嘛。”
萨满叹道:“天意昭昭,岂是人力能够抗衡的?”
“你既然也没有法子,那就不要啰嗦了。”多尔衮拔腿就走。
回到摄政王府,多尔衮道:“东莪,你去歇息吧,父王还要去宫里一趟,有许多重要事情亟待处理。”
“阿玛,知道了。”东莪心不在焉答应一句,带着贴身丫鬟往内院走去。
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发现父王已经离去,她便加快了步伐,穿过院子,来到了后花园假山前。
装模作样绕着假山闲逛一阵,确定四周无人,东莪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人矮身钻进了假山中的一个洞穴里。
磕磕绊绊走了一会儿,惊起几只老鼠四处乱窜,终于来到了最深处。两人合力搬开几块石头,便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恰好能够容纳两到三人。
这个洞穴是东莪无意中发现的,府里除了她和贴身丫鬟之外,再无人知晓了。
丫鬟点起火折子,东莪眯起眼睛,等适应了光线,看向角落里道:“我来看你了。”
“呸,老子见到女人就心烦,更何况还是鞑子女人,滚!”角落里有人骂骂咧咧,还传来叮叮当当的镣铐声。
“喂,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还养了你这么长时间,你怎么骂人呢?”东莪皱起眉头。
角落里的人便是影子,当初他刺杀范文程失手之后,被东莪从范府带了出来,藏匿在摄政王府后花园内的假山下。
“你救了我不假,可你也把我囚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没安好心!”影子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他右手袖子空荡荡的,左臂和双脚都烤了铁链,只能在方寸之地行动。长时间没有洗头刮脸,他披头散发,嘴唇上长出了黑乎乎的胡须。
“你讲点理好不好?不把你烤起来,再让你去刺杀我阿玛吗?这么长的日子以来,我可曾亏待了你,几乎每天都来嘘寒问暖,给你拿好吃的,可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东莪哭了。
影子冷笑道:“爱新觉罗东莪,你听好了,老子跟你们狗鞑子没完!你最好一刀把我杀了,否则哪一天老子逃出去,一刀宰了多尔衮。”
东莪蹲下去,呜呜咽咽哭个不停,好不惨然。
“格格,杀了他吧,这种人就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丫鬟道。
“孔姐姐死了,我好伤心,想着跟你说说话,我的眼睛又疼起来了,看东西就像蒙上了一层雾,恐怕迟早要失明……”东莪絮絮叨叨说了一阵,站起来道,“我知道你讨厌我,我走了,再也不来看你了!”
“对,索性饿死他得了!”丫鬟气冲冲道,抓着小主人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东莪赌气,果然好几天没有来看望影子。平日里都是她给影子送饭菜,这些天心灰意冷,就吩咐丫鬟代劳。
哪想到丫鬟心疼小姐,早就恨死了不知好歹的影子,她口头上答应送饭菜,暗地里却背着东莪把饭菜倒进了假山旁湖泊里喂鱼。
影子饿得前胸贴后背,有气无力靠着石壁发呆,他想起了王义和长平公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不由得长吁短叹。
影子也曾试探着向东莪打听,他知道范文程遇刺了,却不知道出手的是长平公主还是王义,更加不知道他们脱身没有。
“我们三人潜伏进京,终极目的就是为了刺杀范文程。范文程死了,想必长平公主和王义已经回到南京城去了。”影子如此安慰自己。
他又叹道:“当初陛下培养我成为刺客,我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更何况已经为家人报了仇,死而无憾了。可偏偏遇到东莪,被她囚禁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实在太折磨人了!妈的,女人果然都是母老虎!”
骂了一阵,更觉得饥饿难忍。忽而见一只老鼠在不远处窸窸窣窣爬动,影子挑了挑眉头,心生一计。
他使尽浑身解数,左腕磨破了皮,总算从怀里掏出一支小小的木头飞镖来。这支飞镖,是哑巴大叔送给他的。
扬起手,要用飞镖射杀老鼠,影子突然多了一个心眼,暗想自己行动不便,万一飞镖射出去拿不回来,可就麻烦了。
他又费了好大功夫,几乎是用嘴巴解开了腰带,用牙齿撕下来布条,一头绑在飞镖上,一头紧紧缠在左掌上。
甩动布条,射出飞镖。第一次这么做,自然落了个空,老鼠受惊逃走了。
影子并不气馁,没有发现老鼠的时候,他就没日没夜练习掌控飞镖之术。左腕被铁铐子磨得血肉模糊,手臂也酸得几乎抬不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白天黑夜,这一天,影子终于将木头飞镖射进了一只老鼠的身体里。他小心翼翼拖动布条,把老鼠拖到了身前。
老鼠并没有死去,吱吱叫唤,扭动着身体垂死挣扎。
看着老鼠可怜的样子,影子突然觉得自己的处境跟它没什么区别,便泪流满面道:“公主殿下,义哥,你们在哪里?我好想你们啊……”
哭够了,影子恶狠狠掐死了老鼠,张开嘴巴茹毛饮血。
他一边吃一边道:“既然老天爷不让我死,我就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活到满清覆灭的那一天,活到陛下带领军队打回京城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