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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胤植父子俩一下子就懵了,孔兴燮性命危在旦夕,愤愤不平冲孔胤植叫道:“父亲大人,是你害了我,皇上要杀我啦,你自己犯下的罪行何不自己承担?”
孔胤植张了张嘴巴,却不说话。
“真是父慈子孝哪!”李存明讥讽道。
巩永固早就等得不耐烦,奔上前来扭住孔兴燮的双臂,道:“走吧,本官送你这种不肖子孙去见孔圣人,心里有什么委屈,你可以在孔圣人魂灵前诉说。”
当即招呼着锦衣卫,把孔兴燮拖出大厅,一刀杀了。
孔胤植吓得瘫软在地,面无人色。孔氏族人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李存明不为所动,继续问道:“孔闻謤,孔闻诗何在?”
满清有令官民剃发,孔闻謤剧烈反对,曾致书多尔衮:“贵国既得中华,当用中华冠服。”多尔衮勃然大怒,罢了孔闻謤的官职,并表示永不录用。
清兵入关后,孔闻诗被强迫入京,他假装患了青盲,在登上吏部台阶时摔倒不起,于是避免了被逼做官。孔闻诗家居时头戴竹皮冠,身着汉人村野平民传统的服装,帽子上常常缀着一枚崇祯铜钱。
这两个人的事迹,李存明在史书上读过,此时想起他们来了。
一个跪在厅外的老者磕头道:“罪臣孔闻诗见过陛下,启禀陛下,族兄孔文謤已经去世了。”
李存明慌忙下堂搀扶起孔闻诗,果然见他帽子上缀着一枚崇祯铜钱,叹息良久道:“你和孔文謤都是好样的,没有辱没圣人名声,当得起孔家忠孝子孙。”
孔闻诗哀哀哭泣道:“罪臣未能劝阻衍圣公投降满清,只能独善其身,愧对先祖哪!”
李存明道:“能够独善其身,便是忠臣孝子。朕宣布,自即日起,由孔闻诗担任孔氏一族族长;至于孔胤植,打入大牢,以后再做计较。”
孔胤植成了戴罪之身,锒铛入狱,衍圣公府便由孔闻诗接管。但李存明只让孔闻诗担任族长,并未册封他为衍圣公,传承千年的衍圣公一职,就此断绝了。
第二天中午,孔闻诗带领着全族人,陪同皇帝拜谒孔庙。
李存明举行了盛大而隆重的祭奠礼,仍旧做出推崇尊敬孔子的模样,他在孔庙里上香跪拜,态度十分虔诚。
祭拜了孔子之后,李存明道:“曲阜乃是孔子故乡,黄帝生地,神农故都,怎么只能供奉孔子一人呢?黄帝、神农都是华夏族的先祖,我们都是炎黄子孙,理应时时刻刻记得自己从哪里来,身体里流淌着何人的血液。顾炎武,朕交给你一个差使,命你在曲阜营建炎黄庙、神农庙,规模不能亚于孔庙!”
夏完淳暗道:“此举过后,孔氏家族的地位要一落千丈了,陛下心思深不可测哪!”
李存明在曲阜住了几天,又要按照既定计划发兵北伐,临行之前,他交给黄宗羲一封书信,道:“你把信带回南京,亲手交给闫军师。”
……
南京皇宫,通政司。
这一日,蒋德璟处理完公务,写了奏折封存好,命人送到皇帝手里去。他回头看见闫尔梅似乎非常焦躁,坐立难安。
“闫军师,你怎么了?”蒋德璟问道。
“本官担心陛下到了曲阜,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来。”闫尔梅忧心忡忡。
张国维凑过来道:“闫军师,您不是写了一封信吗?陛下对你言听计从,想来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蒋德璟却道:“难说得很哪,咱们的陛下嫉恶如仇,而且自从南迁后对读书人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孔胤植投敌叛国,陛下杀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闫尔梅道:“蒋尚书还是很了解陛下性情的,其实杀不杀孔胤植,压根无足轻重。我担心的是,陛下一时热血上头,对孔氏族人赶尽杀绝,那可就坏事了!”
“是啊,陛下向来痛恨国家蛀虫,一直强调国人要凭借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孔氏一族其实跟藩王没什么两样,都是依靠祖上功绩混吃等死的人,对国家毫无裨益,按照陛下的性情,杀他们也不意外。只是这里面牵涉到孔圣人,牵涉到我朝立国之本,事情着实棘手。”张国维道。
闫尔梅赞赏地看了张国维一眼,道:“我担忧的,就是这一点。陛下倘若因为孔胤植背叛大明而牵连到孔圣人头上,天下人心顿时不稳了!历朝历代都以儒术治国,舍此之外,别无他途,陛下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正说着,通政司员来禀报,黄宗羲求见。
黄宗羲不是通政大臣,无法进入通政司。闫尔梅三人不敢坏了规矩,走出通政司,在门口接见黄宗羲。
“闫军师,这是陛下的书信。”黄宗羲一边把信递过去,一边说了皇帝在曲阜的所作所为。
这一封御笔书信极其简短,只有八个字:“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蒋德璟道:“这八个字出自于《黄帝阴符经》,此书有言,‘天之至私,用之至公’,再看陛下在曲阜的举措,只杀了孔兴燮一人,并祭拜孔子,看来陛下秉承着大公无私的理念。闫军师,你不必担忧了。”
张国维道:“我也赞成蒋尚书的看法,陛下遵循天道行事,并未辱及圣人,天下幸甚,万民幸甚!”
闫尔梅收起书信,淡然一笑道:“尘埃落定,虚惊一场,是我多虑了。皇上天纵英才,咱们能想到的,他自然全都想到了,倒是我们杞人忧天。”
蒋德璟和张国维哈哈一笑,转身回通政司值班。黄宗羲也离开了,闫尔梅一个人站在原地,抬头看向天空。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这句话确实出自《黄帝阴符经》,但此书里还有言,‘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天之无恩,而大恩生,迅雷烈风,莫不蠢然。’陛下的用意,只怕要等以后才会明了起来!”
闫尔梅负手而立,寒风猎猎,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