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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来的?”看着小吴怀里毛茸茸的小狗娃,我觉得小东西很可爱,就问道。
“俘虏美国兵的时候捡到的,眼睛都睁不开呢。我寻思着周围都是狼群,总不能扔哪儿被狼吃了吧?”小吴说道,满脸的宠溺。人们总是对刚出生的小动物心存喜欢和怜爱,这是动物的本能。
我想说什么,但小吴央求我道:“继忠哥,帮我保密啊!咱们正打仗,连里肯定不让养着的,可这么小的狗娃子,扔了就得冻死啊!”
我犹豫着,但看见那团毛茸茸的物事儿,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走山路,又不敢再停下来歇息。
这一路上不停歇的赶路让我出了一身汗,背后蛰疼蛰疼的。抽空让崔岩帮我看了看,虽然整个背上都受了伤,但都只是皮外伤,并不打紧。革命战士嘛,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进医院。
小吴怀里的小狗娃成了我和他两个人的秘密,小吴用仅剩的一点炒面粉和着雪水喂小家伙。而一直睁不开眼睛的小家伙,终于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第一次睁开了迷蒙的小眼睛。那种很无辜、又对整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的目光,实在让人怜爱。
小毛团儿很幼小,其实只有巴掌大小,身上细细的绒毛,眼角还湿润着,虎头虎脑的。
睁开了眼睛都小家伙很快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嘴里吱吱吱的叫唤着,许是在向这个世界宣告自己的诞生。而小家伙的的叫唤,又引来了我们班其他人的注意。小家伙的存在,就再也藏不住。
其他人看到小家伙之后都很是心疼,谁看到这样刚出生的小奶狗这样无辜又充满好奇的看自己的时候,不会心里一软呢?
很快,小家伙的存在从我和小吴之间的秘密,扩散到了三班,它的存在成了三班的一个小秘密。
“别让连长、排长知道,带这么个小毛球儿。”班长没在,崔岩算是我们当中最为稳重的,他建议道。我们也没想再让更多的人知道,甚至臭不要脸的讲,最好连班长都不要告诉,可我们知道这事儿哪里能瞒得住的。
但小家伙有了自己的名字:“毛球儿”
毛球儿还没法吃肉,我们也没奶,就只能把炒面粉用雪水和开。但又害怕直接用路边的积雪太凉,我就把我水壶里的雪水拿出来。我的水壶没有背带,向来都是被我揣进怀里的,所以实际上我水壶里的水是被我的体温暖得温热的。
而那小毛球儿小嘴很小,连手指头都放不进去。我们就用干净白毛巾的一角蘸着和开的炒面粉,然后凑到小家伙嘴边。于是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着毛巾的一角,我们看小家伙吃得惯,也吃得下,心里自然开心。
我们喂小毛球儿的时候,狼群就远远盯着我们这一群的五十多人。
在傍晚的时候,我们就重新追上了连队主力。班长的腿情况并不好,现在走路都是问题,一揭开绷带,里面伤口都是溃烂的。连里经过检查,已经把不合格的医疗用品都集中起来丢弃,并且指导员还统计了这些不合格品的批次和数量。回到师里之后,我们班长就跟着指导员和连长就专门去了一趟师部,这个问题不是小事儿,因为他关乎到伤兵的性命。班长去过师部之后,就被送到了野战医院。好在朝鲜天气特别冷,班长伤口的溃烂并不算严重,但也需要做手术和休养几周。
志愿军在横城地区的反击作战发起之后的第四天傍晚,整个横城地区的围歼战就已经基本进入了尾声。这一次集中了9个师,十万人的大部队对敌人反击作战,取得的战果是非常好的。这样的一场胜利,对于整个岌岌可危的战线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现在,主要战场的战斗都已经结束,只剩下小部分敌军占据一些险要阵地还在负隅顽抗。但是整个横城地区的战斗,胜负已分,负隅顽抗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结果。
由于这一次战斗,我们出动了大量的炮兵,也是少有的在炮兵规模上和敌人不相上下的战斗。只不过敌人的炮兵不缺炮弹,可以随意浪费,而我们的炮弹都是后勤的同志们冒着生命危险送上来的,并不富裕。
横城地区的战斗趋于尾声,我们连伤亡较大,粮弹也都消耗殆尽,就又接到师里给我们的老任务——保卫师部机关和野战医院的安全。
接到命令后,我们从横城西北方向横穿向东,去横城东北方向寻找我们师部和野战医院。经过四天的激烈战斗,挺多部队都乱在一团,我们师的有,我们军其他师的部队也有碰见。甚至在路上还会碰见其他军,甚至是其他兵团的部队。
我们军主力前进到原州东北、横城东南的地方,一方面对残敌展开追击,另一方面则是破坏道路。以我们现在的兵力,肯定不会在这片丘陵地带和美军硬碰硬的打阵地攻防战,所以破坏道路可以迟缓美军的进攻,给我军留下缓冲时间和纵深。
第四次战役从一开始,美军就展现出来强大的攻坚能力,这是机械化的优势,也是火力上的绝对压制。
虽然横城地区的反击作战是我们占据上风,并且大获全胜。但是在整体的战局上来看,仍然是以美英军为首的联合国军采取攻势,而我们在进行主动的防御作战。
我们志愿军的优势在于运动战,要在运动中歼敌。而一旦要是被敌人拖入到阵地战和防御战中,我们就会劣势尽显,伤亡也一天比一天大。
由于害怕敌人的再一次反扑会更加猛烈,所以尽管我们军的主力已经往前推进了二十多公里。但是野战医院却大都还在横城东北方向的山里,这也就给我们主力部队留下了二十多公里的缓冲区域。我们希望敌人被我们击溃之后会停下进攻的脚步,这个目标现在来说是达成了。
我们的进攻成功使得中线战场上一路高歌猛进的敌人被迫停下了进攻的脚步,横城地区被收复,另一个方向敌人前进到砥平里便停了下来。
中线的横城反击战成功吸引了西线战场敌人的注意力,唯恐侧翼暴露的美军和英军的进攻变得有所顾忌,这也给了我们西线的部队撤下来的机会。后来我们听说汉江南岸坚守的很艰难,也很惨烈。
而另一个血磨坊的砥平里战斗也在入夜后拉开了帷幕,只是从种种情况来看,我们的处境变得很艰难。
不过,对于整个上百万人厮杀的战场来说,我们几个人是渺小的。眼下,我们只是将自己的爱心,全都给了“小毛球儿”。
班长在野战医院治伤,而我们成了放养的野孩子,每天最开心的事情是给小毛球儿喂奶。李潇托人从师部换了两盒缴获的奶粉,这可是稀罕玩意儿,我们班所有人将缴获的战利品都凑出来才换来的。精致的小酒壶,zippo的煤油打火机,皮带,甚至还有刮胡刀什么都稀罕物件儿,全都被贡献了出来。
小家伙长的速度也挺喜人,已经能颤颤巍巍站起来,扭着小屁股走两步,还能冲我们叫唤。
狼群则像是犯了魔怔,跟了我们几十公里,仍然阴魂不散。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见不远处的雪地上和草丛中卧着几只野狼,天一亮它们就消失在树林里。最开始我们害怕,它们也怕我们,后来大家也就习以为常。我们连里一开始尽量避免战士单独外出,害怕被狼群袭击。不过狼群对袭击我们似乎并不感兴趣,他们刻意和我们连的临时营地保持距离。
一两天后,我们连也有通讯兵外出和过来,都没有碰见狼,渐渐也就放松了警惕。
本以为就会这样相安无事,但几天后的一件事却让我们陷入凶险。
几天后,我和小吴、臭不要脸的和崔岩四个人一起去野战医院探望班长。
但就在路上,我们四个人突然遭到了狼群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