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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眼邓杨小臂上面的伤疤,就立刻判断出来:“这是刀伤!”
“跟人搏斗伤着的吧!”我马上就下了结论。
刀伤其实很常见,但是邓杨这块伤疤的位置和角度,内窄外宽,却并不常见。根据我的经验,这种刀伤不是自己干农活或者日常生活训练中误伤自己造成的,而是跟人搏斗的时候,被对方手里的刀伤到的。而且看样子,也并不是匕首之类的小刀,倒像是日本刀之类的长刀。
伤疤并不算长,只有七八公分。但是既然能够让一个老兵的手里使不上力气,那说明当时的伤口应该是很深的,这样才会伤着手上的神经。
邓杨点了点头说道:“是刀伤,去年抓捕一个危害乡里多年的土匪,那土匪头子负隅顽抗,和他搏斗的时候弄伤的。当时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伤口长好了,却才发现手开始有些不得劲了。”
邓杨说起自己的经历和伤疤的来历,有些唏嘘自嘲。部队里有伤的人太多了,很多后来都落下了残疾。相比那些人,和那些牺牲的烈士们,这点小伤的确不算什么。
但是提起剿灭土匪的战斗,他却挺直了胸膛:“不过,那个为祸乡里的土匪最终被抓住,并且交给人民来审判。我这就算是受点小伤,也是值得的!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土匪头子是真凶残啊!爱吃活人心,还糟蹋了许多好人家的闺女。可他手里有人有枪,老百姓对他都是又恨又怕,却敢怒不敢言啊!那土匪头子被我们抓住了,乡亲们连放了三天鞭炮庆祝呢!”
前些年国内正是乱世,又是外战又是内战的。兵多枪多的就是军阀,兵少枪少的就是土匪。甚至很多地方都是入则为民,出则为匪。官匪一家更是常有的事,受苦的都是那些只想要苟且活着安安生生过日子的老百姓。
大多数老百姓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安安稳稳、没病没灾的过日子。
但现在我才知道,只有一个为人民撑腰的政府,才能让老百姓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我走到了邓杨的面前,立正站直,郑重地向他敬了个军礼:“向你敬礼,老兵!”
邓杨愣在了当场,一时间不知所措。半晌这才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回礼,眼睛里多了些感动。
跟他站成一排的剩下几个人,都侧目过来。每个人眼中,都多了些不同的东西。
虽然我只是说出了邓杨和陈嘉两个人训练中的问题,但是已经在三班这几个人面前彻底证明了我自己的能力。
能够说出每个人的缺点和不足,这本身就是一种本事。没有一定的战斗经验和阅历,根本看不出这些端倪。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紧接着,我又点评了三班其他每个人越障时候存在的问题。我发现,这批新兵普遍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匍匐前进的时候姿势有些不对。
点评的时候,三班的所有人都收起了轻视和质疑,他们每个人都听得认认真真。被我说到问题的马上想着怎么改正,其他人听了也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类似的问题,或者如果出现这样的问题应该怎么去补救和改正。
点评完了之后,他们还沉浸其中,每个人都思索着。我心思一动,便从陈嘉手中拿过了他训练使用的木枪。陈嘉一看我拿过木枪,立刻精神起来,瞪大了眼睛。我有些疑惑,这小子难道是个受虐狂?还真没见过对训练这么兴奋和精神的人。
我疑惑地跟陈嘉问道:“怎么?我脸上有花?”
陈嘉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表情郑重地说道:“班长,我以前没参加过战斗,但是我也想让自己更进步、更加厉害。之前你刚来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打鼓,害怕真的跟了一个什么也不懂,来贴金的公子哥。但现在看来,您是真的有见识的!不是那些花拳绣腿!跟着你一定能学本事!”
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怒不笑,冷冷淡淡,盯着陈嘉看。陈嘉跟我差不多大,但是比我要青涩许多,可能是受不了我的眼神,他有些不敢看我。
没有跟陈嘉再多说什么,我端着木枪,又将我背着的步枪递给邓杨,然后对三班所有人说道:“有些细节上的东西,并不是说你们以前练的是错的。而是打仗要因人而异,因敌而异。敌人不同,很多东西就要相应作出一定的改变和让步。我只跑两遍,你们看清楚,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说完,我就上了越障的训练场地。
训练场地其实并不长,只有二三百米,来回也不超过五百米。一路上遍布着各种障碍物,壕沟、铁丝网、障碍、高地墙、单边桥、钻洞。我按着我的经验,很快就在场地中跑了一个来回。
这种障碍对我来说都是小儿科,我其实还能更快的。但是为了新兵们能够看得清楚,我故意在每一个细节上都慢了一点,并且关键时候打手势示意。
两圈越障跑下来,我身上也出了点汗。冬天的寒风一吹,脖子还凉飕飕的。但是这样一套越障和战术动作坐下来,身体却觉得很畅快。
虽然在汽车连待了好几个月,但是这几个月里,我还是经常会抽时间,进行一些体能的训练,以保证自己的身体状态始终都能够随时上战场。有条件了,我还会自己跑五公里或者十公里的越野。
现在突然一回到步兵部队,并且开始搞体能,我非但没有什么不适应,甚至觉得自己的体能比起以前还要更好。
我是知道自己的优点和缺点的,班长以前给我总结过,我自己也经常总结。
我的优点在于反应迅速和身体的平衡性好,判断准确,而缺点在于耐力上不如一些经常搞体能的老兵。就比如说邓杨和陈楚生,这两个从西南大山中走出来的老兵,耐力和越障时候的灵活性,都比我要强一些。
两圈越障跑完,我回到了三班众人的面前。他们每个人都眼里放光,我一过来,陈嘉就带头鼓起了掌。
“班长!太厉害了!”
“班长,你翻越壕沟和高墙的时候怎么做的?姿势特别低而且速度特别快?嗖一下就过去了?”
“班长,过铁丝网,为什么你姿势那么低?铁丝网连碰都没碰一下!而且速度一点也不慢!”
三班的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我各种问题。
如果说刚才的点评,已经开始让三班的众人对我有了改观的话。那么这两圈越障下来,我就已经展露出我的实力。
我原本并不是多么外向的人,突然被班里这么多新兵围起来,我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有些拘谨地说道:“一个一个问,没事,别着急,我都回答。”
但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薛代连长和王指导员,带着陈楚生和那个好像姓蒋的新兵,向我这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