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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代连长和王指导员新带来的命令让我心里犯了难,因为他们带来的命令,是要让臭不要脸的回国。
我其实是希望将臭不要脸的送回国的,但又担心他现在这样,根本没法照顾好自己。
我低着头想了很久,然后跟王指导员说道:“指导员,他在国内再没亲人了,这个样子送回去,我不放心啊!能不能通融一下,把他留在我身边。我在,起码还能照顾照顾他。等新兵训练完了以后,我和他一起回国。”
王指导员皱了皱眉头:“这是违反纪律的,你也知道,现在咱们志愿军正在进行三反运动,尤其提倡节俭。”
我解释:“指导员,我知道要节俭,平时我也并没有什么铺张浪费啊!”
王指导员语重心长地跟我说道:“你是从后勤汽车兵部队调过来的教员,以前是咱们后勤线上的一份子。就应该知道,咱们志愿军最薄弱,也最艰难的就是后勤。现在在三八线附近的志愿军各个兵种部队和后勤人员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万人!这一百多万人每一天的吃喝给养,都靠着咱们的后勤线。可以说,那就是生命线啊!现在咱们的节俭,就是为了那些在前线拼命的战士们。咱们后方机关部门、教导团每精简一个人,前线的战士们就能多一个人的口粮。后勤部队,就能减轻一点负担啊。咱们军新补充上来的新兵多,可能还不觉得什么,其他在前线的几个军,每个军都精简了好几千人。”
我听了指导员的话,心里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也是正理。后勤线的运输能力是有限的,多一个不必要的人员,前线的战斗部队就要少分到一份口粮。看起来微不足道,但是关键时刻,那一个人的粮食,就是一条命。
尤其是美军现在在战场上投入的空军力量是以前的好几倍,这其中的大部分都扑在了绞杀志愿军后勤线上。后勤线上的战斗,是很残酷的。可以说送到前线来的每一点物资,都是后勤人员拼命送上来的。
我明白这个道理,但我不放心臭不要脸的一个人被送回去。他是个不安分的主,在汽车连的时候就爱乱跑,到了新兵连也经常不见人影。即便是我,也经常找不见他的人。如果把他交给别的我不认识的人。没人会像我这样,紧着心照顾一个整天玩失踪的疯子。
王指导员和薛代连长劝了我不少话,跟我说国家一定会把李建坤照顾好的。
我不说话,王指导员便跟我说道:“小葛啊,我知道突然发生这种事情,你心里可能接受不了。但是你应该相信国家,相信部队。给你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但是还是要服从组织安排的啊!”
我跟薛代连长说:“如果非要让李建坤回国,那我也申请回国吧!他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放心。”
谁知道薛代连长一望天:“他可以走,但你不行,你还要带新兵的。你这刚和这些新兵相处融洽,现在走可不行。”
我气极反笑道:“嘿,你这就不仗义了,拉我过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亲口给我说,去留随意,怎么现在就变卦了?”
薛代连长躲闪着我的目光,然后理直气壮说道:“我说过吗?我没说过啊!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现在新兵连需要你。你……小葛……留下来吧……”
说到最后,薛代连长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理亏,但是又不可能放我走。语气已经从理直气壮,变成了近乎哀求。
我自己也舍不下三班的这几个新兵,他们虽然让我还不满意,但是我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成长。尤其是现在的他们想要上战场,还显得有几分稚嫩,还需要锻炼。这个程度,我是不会放他们上战场的。
最终,我还是点了头,同意让臭不要脸的回国。
我们都是出国作战,让他一直留在异国他乡,也总不是个事儿。
但是我也提出了我的条件。
第一,我不放心别人护送李建坤回国,这臭不要脸的现在虽然又疯又傻,但身手矫捷,稍不留神就得让他溜得不见。而且他山地战经验丰富,真要是上了山,没人能把他找回来。
第二,回到国内安置之后,必须要告诉我确切的安置地址,要不然我回了国,岂不是找不见他?
薛代连长一看我点了头,同意送走李建坤,而我能够留下来,立刻高兴地答应了我的这两条要求。一旁的王指导员一个劲儿给薛代连长使眼色,想让他不要答应得这么满,但薛代连长就跟没看见似的。
薛代连长用只有我和王指导员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小葛啊,我呢,专门找兵团里的人了解了你和那个李建坤的情况。他是个英雄,是人民的英雄,国家不会亏待他的。我也知道你的担忧,他以前是在旧军队待过,但他现在是志愿军的战士,也是志愿军的英雄。”
走了邓杨和陈楚生,现在又要准备送走臭不要脸的,我心里不是滋味儿。
回到三班也是一脸生人勿进的样子,倒是把几个新兵吓得不知所措。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训练,生怕出了失误被我痛骂。
好在薛代连长说,命令虽然下来了,但是距离报上去的时间还有几天,臭不要脸的还能正在这边多留几天时间。我既然提出了自己的顾虑,作为连长,他肯定会尽量帮我照顾周全。
要是放着一般人,命令就是命令,军人只有服从命令,哪有能够讲条件的。但薛代连长也知道我的情况,按理来说我早就可以回国了,而且名义上我和臭不要脸的,现在还是汽车连的人,只是属于借调。所以在我的问题上,他尽量在照顾我。
不过我也知道,精简志愿军编制是全军性质,即便是在汽车连,恐怕石连长也要找我谈话的。
1月20号,也就是在年度考核的前一天。我终于给三班的新兵们放了个假,这一天可以不用跑五公里,可以不用两公里低姿匍匐。觉得自己哪里不足就练练哪里,如果想偷懒,也可以休息一天。
我本想着这些个新兵平日里被我逼着练这练那的,突然被我放了羊,肯定要集体罢工的。
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休息。平日里怎么训练,考核的前一天,还是怎么训练。
这倒是让我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