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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做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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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着王指导员去两天就能回来,最不济也能打电话回来告诉去师部的结果。

但王指导员这一走,就是七八天。

连里又有两个新兵上吐下泻,虽然还没有人因为这个死,但是已经开始有些人心惶惶的。

日子一久,新兵连就开始有了一些流言流语。

连里整顿了两次,但是仍旧改变不了人心惶惶的现状。不过倒是也不全是糟糕情况,大家知道那些虫子可能有问题,就开始注意起来,看见任何虫子都离得远远的。

我的情况也不怎么好,第一天的拉肚子之后,情况就开始变得严重,上吐下泻还发起了高烧。吃什么吐什么,连稀饭都喝不下去。肚子里早就没了食儿,蹿的都是黄水。最严重的是第四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人躺在炕上虚脱地已经下不了地。

几个新兵急得团团转,卫生员更是急的哭了出来。消炎药也用了,退烧药也吃了,但就是和其他几个发了疾的新兵一样,只见严重,不见好转。

我吃不下饭,陈嘉哭了,跟我说:“班长你吃不下也得吃啊!大病都得熬,得吃东西才能抗住!”

这话我听进去了,顶着反胃,我硬是将一些稀饭和煮菜塞进嘴里。

发高烧的我开始做梦,什么乱七八糟的梦都有。我梦见了班长、师傅、赵德树、张茂才、吴翔、李潇、王志、连长、小护士、袁大志和焦健康,他们一个一个从我眼前走过,看着我笑。他们笑,我却哭。

我梦见我娘,我的弟弟妹妹;梦见巷子口的那只大恶狗,梦里又被我拿石头拍了一次;梦见照相馆的老板,总对我吆五喝六,但实际上对我还不错。

又梦见了总说自己是陕西人的山西兵姚波,他愣生生地跟连长说,这玩意儿羊都不吃……

我们家是祖上从山东迁到了陕西的山东客,姚波是祖上躲避回祸逃到了山西的陕西人。姚波跟我说过,姚这个姓,本就是关中的姓。

我梦见焦健康怂恿着袁大志跳了火车,我看见蔡宁在冰冷的江水中嘴唇青紫。

我知道我得活下去,为他们活下去,活下去……

薛代连长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跟师里通电话,明明王指导员是已经到了师部的,但是却始终只有师部通讯员僵硬的四个字:“听候命令!”

新兵连好像一夜之间就成了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不知东西,不进南北。

卫生员说,病号上吐下泻,都虚脱了,急切需要补充营养。薛代连长便亲自带人上山挖洞,打了野鸡,挖了野山参回来炖汤。因为害怕驻地附近的野物已经不干净,他还特意远走了好几公里,专门找没有奇怪昆虫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指导员没有音信,始终还是让人十分揪心。

王指导员终于回来了,只不过来的不光是他一个人,还带回来一个四人的小组。这些人穿着志愿军的军装,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并不是战士。他们看起来并不年轻,也不健壮,文文弱弱,脸上带着疲惫。

从他们背着的东西来看,他们应该是一个医疗小组。他们的到来,让新兵连看到了希望。

王指导员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医疗小组,拉着薛代连长和连里的党员骨干开了会。

没人知道他们开会说了什么,只是从会开完,新兵连就开始大变样。

后来我们知道,这个四人的医疗小组,是从国内匆匆赶过来的卫生小组。一发现这样的事情,志司就非常重视,从国内调了不少这样的卫生专家。

首先是薛代连长带着人,收拾出来一间单独的房间,能晒到太阳,能够通风。我们十几个病号都被集中起来治疗照顾,吃的比之前好了许多,每天都能够吃到蔬菜,三天两头还有点不知道是什么的汤。

每天打针吃药,病情稳定了下来,慢慢开始好转。烧退了,人也就不迷糊了。陈嘉说我发烧的时候说梦话,还哭。我没回话,但心里还是觉得这小子欠练。

新兵连只要是出现了病号的班,所有战士的被褥,包括身上的棉衣,都换了新的。旧的被服被集中起来,拉到了距离新兵连营地好几公里外的一个山谷,全部烧掉。

据陈嘉说,大火烧了多半天,引去了不少美军飞机。

这话说得,我都心疼。那么多好好的棉衣和被褥,就这么烧掉了,太可惜了。

不过看三班这几个人都换上了新棉衣,他们倒是都没心没肺地很高兴。

接下来,王指导员又组织在全连范围内喷洒了东西。说是消毒剂和杀虫剂,但我们这些没什么文化的也不太懂。 说是那些虫子身上有细菌,很脏,人碰了会生病。而那些脏的虫子不光是新兵连发现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整个前线都有发现。

到了王指导员带人回来的时候,甚至已经不光是靠近前线的地方发现了这些虫子。就连很多他原本是大后方的地方也发现了敌人的飞机大半夜抛洒这些脏东西。范围非常大,散步特别广,而且受害的战士人数不少。

而且,还有一些普通的村庄也被污染,一些老百姓染病和死亡。

紧接着又发现,敌人抛洒的昆虫,并不局限于蚂蚁、蝎子、蜘蛛,还发现了苍蝇、蜈蚣、跳蚤之类的东西。

王指导员召集全连开会,让全连的新兵要学着讲卫生,要勤洗手和开窗通风。

整整一个正月我都在养病,而新兵连每天都进行洗消。

到了月底的时候,又听说国内很多地方也发现了敌人的飞机抛洒这些东西。青岛、齐齐哈尔、沈阳、哈尔滨、长春、安东、抚顺、锦州、四平等等等等……

我生病这段时间,没时间抓三班战士的训练,但他们还是很自觉的,并没有放松,而且每天陈嘉都来给我汇报当天训练的情况。

我不在,陈嘉俨然成了新兵三班的‘代理班长’。

病养好了之后,我重返训练场,这才发现这些新兵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进步得让人刮目相看了。

这些新兵已经成长为了可以上战场的战士,他们变得很优秀。

这次的事情,让新兵连的新兵们都义愤填膺。二月中旬的时候,就有很多新兵联名上书,想要上前线。薛代连长对于新兵连可以上战场的报告也送了上去,但一直没批下来。

新兵们训练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能上战场。虽然新兵连还是新兵连,但是谁都能感受到一种求战的欲望。

只是我记得很清楚,1952年的2月是有29号的。

因为在29号这一天,一个人的到来,让我听到了一个最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