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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 叶峥他们到雁云州也有一个礼拜了,日常事务也了解些,风土人情也知道些——都是粗浅知道罢了, 并不深。
前两日是王府送来吃食,都是北地精美吃食,送了几餐后全家都觉得不妥,以后在雁云州日子还成, 总要自己把日子过起来才是真, 这些北地菜蔬在雁云州难寻又难买,王府财力自然支撑得起,可哪里能安心让王府一直供着他们家吃喝, 于是叶峥又抽了一天带上夫郎儿子们去王府坐了半天, 回来之后说郡王已经被说通,同意以后不派人送饭食来了。
于是下午, 叶峥一群人就出门逛街了。
雁云州人是酸辣口味, 喜食偏酸偏辣偏咸的,调味也多用本地调料, 于是叶峥惊喜地在实际上发现很多他以为还没流传进大启的东西, 比如番茄、辣椒等,看到辣椒的一瞬间, 叶峥差点喜极而泣, 好东西哎好东西, 总算能做一回正宗的麻辣烤鱼了, 那茱萸虽也辛辣, 但到底和辣椒有所不同, 紧赶着买了一大堆, 喜滋滋放身后背篓里。
另外就是见识了不少京中没有的调味品, 比如柠檬、椰子、斑斓叶、棕榈糖、鱼露、九层塔之类的,本地人做菜少放油,多放这些调味料,用这些材料做出来的菜酸香扑鼻,开胃可口,与本地湿热气候最是相合。
其余都好说,只有那鱼露的味道令人接受无能,于本地人来说很香很勾人的鱼露,在大启北人闻起来,那就是又腥又刺鼻,云爹云罗氏皱起了眉头,草哥儿捂着嘴干呕,云清忍耐力还成,也抽了抽鼻子,安儿然儿更是直白,小手捂着小鼻子,一个劲儿拉着爹爹手,催着叫快走。
叶峥呵呵一笑,算了算了,总有个接受过程,脚步一转,就不往卖鱼露那一排排大缸那里去了。
刚走出鱼露那边,空气里味道散了点,大家这才用力吸气吐气,把肺里那点不适应都呼出去了,草哥儿还拍着胸脯描述:“可怕可怕,那味儿一钻鼻子里,好像有人兜头给我一闷棍,差点给我打懵了。”
云爹虽不适应,但很理解,说:“十里不同俗,千里不同风,譬如我们溪山村也有一种臭食,叫冬菜梗,你瞧京里人可吃?也是捂着鼻子说臭,我们溪山村人就吃得津津有味的,只觉味美香甜。”
这冬菜梗乃是将一种叫冬菜的植物洗净晾干,封在坛子里等它自然发酵烂化成汁,第二年夏天拿出来,用这汁蒸豆腐或者旁的菜,就着米饭能吃几大碗,也是一种“香飘百里”的臭食了。
用冬菜举例,草哥儿一下就理解了:“那我晓得了,这鱼露也和冬菜似的,闻着臭吃着香对吧。”
云清点头:“肯定是这样。”
云罗氏拍着胸脯:“你们瞧见那鱼露怎么做的没,那缸里全是密密麻麻指头大烂掉的小鱼,我是看一眼就头昏脑涨的,我先说好,你们以后谁要吃鱼露,上街买可以,可不许弄了大缸在家里头做,弄得臭气熏天的。”
几人一路走一路聊,又走到一处卖菌子的地方,各色各样的菌子都摊在地上白布上卖,红红绿绿灰灰白白,都是没见过的。
以叶峥对菌子浅薄的认识来说,只认出里头有一种口蘑、一种鸡枞菌,一种牛肝菌,黑木耳、还有网上特别多人科普的见手青,其余就都不认识了。
卖菌子山民热情招呼叶峥买一点,叶峥也就蹲下把自己认识的菌子买了些,付过钱装背篓里,想到什么又和家里人说:“雁云州这地方很适合菌子生长,但菌子里头有不少是有剧毒的,比那□□还毒,吃了就死,有时候那毒菌子混在好菌子里山民没注意到也是有的,咱们刚来这里还不熟悉,买菌子的时候只买几样认识的吃,不要去冒风险。”
这点云爹和云清倒是很有发言权,他们以前是上山打猎的做陷阱的,有时候也会寻了那些有麻痹或者致幻作用的菌子涂在箭头或者陷阱里的竹削子上对付大型猛兽,对于这一点深以为然。
草哥儿则惊了:“会吃死人?哎哟,那我下次一个人可不敢买菌子了,万一买到毒菌子就不好了。”
云罗氏说:“也不用太怕了,哥婿不是说了,只买认识的菌子吃,那不认识的一个也不要就成。”
草哥儿点头:“我知道了,那不认识的菌子,老板就是吹得再天花乱坠,我也不买了!”
叶峥心想,这就成了,以后认识的植物多了,经验上来了就行,慢慢来不急。
还给安儿和然儿科普:“宝贝儿,有句话叫长得越漂亮的菌子越容易有毒,就譬如说人,虽说人不可貌相,但长得漂亮的人他选择余地多,搞各种幺蛾子的几率就比那平平无奇的几率大,你们以后可要看准了,不要被那长得好的装个可怜一哭,就巴巴地上赶着对人好,那可不成知道不?还是得长远观望一下那人品是好是歹。”
叶峥嘴里说出这话,大家都笑了。
云清也笑:“旁人说这话就罢了,阿峥你自己顶着绝顶好相貌,说这话前也不照照镜子呢?”
叶峥自恋,挨着云清摸着脸:“我不一样,你夫君我这是万里挑一的人品,世上难有,经过时间考验的,难道清清觉得我不是吗?爹娘你们说呢?”
云爹提起烟杆抽一口,虽然心里觉得是,但不想说话,这哥婿在家时候性子已经够嘚瑟了,不想让他更嘚瑟。
云罗氏倒是说了句实在话:“当初我和你爹也是担心的,后来瞧你对云清对家里都是一腔真心,也就把那老观念去了。”
草哥儿也凑趣着笑说一句:“东家在人前那是最严肃端正的,在家里有时候瞧着却和安儿然儿差不多性子。”
叶峥也不恼,反而喜滋滋:“要不说我是爹爹呢?他俩可是我生的,爹随儿子没毛病。”
云清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行,阿峥说他生的就他生的吧。
又走一阵,他们发现雁云州这里的人喜欢把那各色没有完全成熟的生果子切块腌制起来吃,用本地人话说这叫“酸嘢”,而且吃酸嘢的时候也奇特,会蘸辣椒面和椒盐吃,这又是北地闻所未闻的吃法了。
云清买了一小袋酸嘢大家尝尝鲜,小小一碗连汤带水,里头有青芒、木瓜、李子、菠萝、黄瓜等等,用竹签扎着吃。
云爹扎了块小的,刚入嘴整个人就抖一抖,吃不惯酸得整个人打摆子,连抽两大口烟才缓过劲儿来。
云罗氏嘲笑他:“这老头子,吃个果子还舞起来了。”
云爹不辩解,面无表情说你尝尝。
云罗氏:“我尝尝就尝尝。”
也不拿新的,就着云爹手上生木瓜咬了一口,也是酸得打摆子,清口水直淌。
云爹笑着奚落说:“老婆子你咋也跳起舞来了?”
被云罗氏狠拧一把,说也不提醒提醒,酸死我了。
他俩这样,草哥儿可是犹豫着不敢尝了。
安儿然儿小孩没那么多想法,瞧见大人吃了他们也要。
叶峥那是最喜欢作弄亲生儿子了,一人给扎一大块菠萝递过去,还说:“宝贝儿得咬一大口才好吃的!喏给你们,小心扎嘴。”
云清拍了调皮夫君一下,刚想嘱咐慢慢吃慢慢适应,话没出口,安儿然儿已经各自咬了一大口进嘴。
云清皱眉瞧着,不成就吐出来。
谁知安儿然儿脸色不变,嘴里嚼着粉雕玉琢小脸仰着只管冲爹爹笑,看起来没啥不对。
听到他们小米牙把没熟透菠萝嚼得嘎嘣响,一听就清脆生酸,叶峥不由嘶了一声:“好,好吃吗?”
“嗯!”安儿用力点头。
然儿也慢吞吞点了个头,说好吃。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草哥儿看看云爹云罗氏,又瞧瞧吃得满嘴生津的安儿然儿,犹豫着说:“我吃块试试。”
特意挑了个小的,是个李子,放嘴里,才刚嚼了一口,就捂着腮帮子,牙,牙倒了!
小豆子虽也不喜食酸,但表现没他爹这么夸张,皱皱眉还是能一口口吃的。
叶峥笑过了,怂恿云清也吃块。
云清无所谓,阿峥这明显就是想看他笑话。
不动声色扎起个小黄瓜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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