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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四年,中书令叶大人一力推动科举改革,倡议让哥儿也可和男子一般科举。
此倡议一出,朝野皆惊,那反对的折子如雪片般飞入内阁,内阁首辅叶大人一封都没有拦下,尽数摆上了建平帝案头。
建平帝揉着额角抱怨:“阿峥啊,你可是给朕出了个难题啊!”
凌嘉裕捏着书轻轻翻过一页:“当年在雁云州让女娘哥儿和男子同工同酬,同条件竞争,初时多么艰难,后来不也是顶着压力实现了么,况哥儿本就不比男子差什么,照我的想法,娘也不比爹你差什么。”
建平帝只是伤脑筋地苦笑,并不辩驳。
接着,全国各地开始掀起一场场静默运动。
因着近些年以比从前开放许多,哥儿从事了不少社会重要工作,比如前些年京城闹时疫的时候,主动请缨领头带人入京畿两个村庄的大夫都是哥儿,队伍里也有哥儿大夫和医馆学徒,时疫期间,这些哥儿用扎实的医术,冷静的心态折服了不少人。
时疫过去之后,他们的名声显现了出来,带动了更多的哥儿学医。
慢慢地,医院里的坐馆大夫里多了不少哥儿,药铺掌柜也多了不少哥儿,到现如今,不仅是医馆,各行各业,连带各地云字工坊的主事人和重要决策组里也一多半是哥儿。
更有甚者,建平三年的时候,带领研发团队攻克了地雷阵和霹雳雷火弹触发难题的,也是一位哥儿!
并且,这位哥儿的团队里也有不少精英骨干是哥儿,他们最近的研发方向,是射程1公里左右的攻城炮,若能研发成功,以后攻城略地就简单了,再也不用围着一个城打上三五年之久,用上攻城炮,须臾之间城便破了!
这些人听着朝臣们对哥儿的鄙夷和抵制,痛陈哥儿参加科举的危害,那心里是一万个不满。
我们哥儿也是为大启做贡献的,可你们听听这些大人们,把哥儿说什么了?简直可恼!
于是关门的关门,歇业的歇业,罢工的罢工。
这还是来自社会上的中坚力量,算是外部压力。
这些上折子的大人们,谁家内宅没个哥儿,或者没个哥儿亲戚了?
譬如兵部尚书邢昊邢大人,他阿爹娶的是夫郎,他阿爷也娶了夫郎,巧的是,他自己也娶了夫郎。
如今一位夫郎,一位阿爹,一位阿耶,听到自小宝贝大的亲孙子亲儿子,和轻轻老公,竟然上书贬损哥儿,说哥儿若做官国将不国,家将不家,可是气坏了。
邢大人武官之家,家风崇武,听说那天下朝还没进家门,就被等在门口的夫郎一棍子撂倒,爬起来走进二门,他阿爹又狠狠给他一顿,跌跌撞撞跑进后院,又被持着拐杖的阿耶打个正着,第二天上朝都是鼻青脸肿的。
有此待遇的大人还不少呢,也不光是武官之家,便是文官里,难道就没个厉害哥儿,或者天赋出众但一直因着哥儿身份没法施展一身才华的人了?
如今算是看到了曙光,自然是不肯希望破灭的。
文的武的,都把一身本事用在了家人身上。
若是受了外头人的气,那自然可以报复回去,或者喊打喊杀,可是对付你的不是敌人,是自己人,这又能如何呢?
就在全京城大人们家宅不宁鸡飞狗跳的时候,叶峥是稳如老狗,还劝建平帝不要烦心,闹不出大乱子来。
叶峥心里是连连冷笑,如今不过才是个开始,哥儿先参加个科举你们就受不了了,且等以后他推动女子也同样科举,谁受不了就自己上吊去好了。
野史上记载,中书令叶峥叶大人极为宠溺自家哥儿,顶着全天下的压力也要力排众议,创造一个让哥儿也能自由科举的环境。
殊不知,在叶峥心里,这叫大势所趋,生产力水平到了,历史的车轮隆隆碾过,不是几个顽固的个体可以阻挡的。
这场科举运动轰轰烈烈闹到了建平六年。
朝臣们终于僵持不过,还是通过了叶大人的提议,自此,哥儿和男子拥有了同样参加科举的权利。
同年,叶瑾安和云景然十三岁,在开放恩科的第一时间参加了,双双顺利过了童生试。
建平七年春天过了秀才,同年秋天是过了举人。
建平八年二月春闱,云景然罢考,其同胞兄弟叶瑾安中了贡士,名列第二。
之后便是殿试。
金銮殿上,建平帝并没有刻意调整贡士们的试卷顺序,直接按照考官们排好的名次依次点了一甲前三,头名状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
第二名的榜眼,叶瑾安,十五岁,除了小小年纪位列一甲令人惊叹外,他另一重身份更加令人咋舌,这是一位哥儿!
一位哥儿中了榜眼,天下皆惊。
但没过多久,这种惊叹就变成了窃窃私语,因为大家很快得知,小叶榜眼的爹,正是大启权臣,百官之首中书令大人叶峥!
又有那记忆好的,立刻从脑中翻出叶大人参加进士科那一年,也是位列一甲二名,那一年叶大人也不过堪堪十九!
究竟是虎父无犬子,还是我爹是中书令大人之威,无论外人有多少猜测,对生性豁达的小叶榜眼来说,无所谓了。
他一路考过来的艰辛自己知道,才不管那些人私底下议论什么呢,兴许是嫉妒呢?
一门两进士,父子双榜眼,这样的佳话,也可古今传颂了。
在叶瑾安天街夸官的时候,叶峥问云景然:“你都临门一脚了,真就不想中进士?”
云景然瞧着他哥鲜衣怒马的样子,那眼里泛出的都是对自家人的骄傲和欣喜,并无一丝遗憾。
云景然说话的时候还看着叶瑾安,没有扭头:“爹你知道我以后是要继承阿爹事业的吧,比起当个朝官像爹你这样三不五时就要上朝,嘴里说的都是国家大事,我觉得还是当个富家翁更合我脾性。”
云景然说完一看他爹,就见叶峥手举得高高的,第一反应用拉过云清的挡在身前护住脑袋:“爹你不会要打人吧?”
叶峥闻言无语,伸手摘掉儿子头上一片不知哪儿飞来的花瓣:“你有自己的志向,我打你干什么?”
云清也是无语:“从小到大你爹何曾打过你。”
云景然想想也是,放开阿爹手臂,正要说什么,忽然一阵喧闹尖叫,不由抬头看去,正见他哥骑着红绸大马从这里路过,认出家里人,正超这里挥手呢,引起围观百姓一阵热烈响应。
叶峥忙举起云清的手,冲安儿方向挥挥,口型做个了:安儿今天好帅!
安儿识别出来,就是灿然一笑,又引起围观群众激荡声声,那香花帕子不要钱似的往小叶榜眼身上猛丢。
叶瑾安这一届的一甲三名,和他爹那一届无比相似,状元郎长得阔比方口,颇为憨厚,探花则是个周正斯文四十几岁的美大叔,榜眼风华正茂又盛势,长得那相貌,简直夺人眼球,又成了难得榜眼生生压过状元和探花的一届。
叶瑾安骑着马缓慢游走在朱雀大街上,路过一家酒楼的时候,福至心灵抬起头,就和二楼靠窗雅间的人对上了视线。
那人相貌贵重里透着疏离,泛着淡淡冰雪气息,却在和叶瑾安视线相接的一瞬间,周身气势如冰消雪融,唇边展开一丝微笑。
叶瑾安瞧着,不知不觉也笑了出来,两颗梨涡在嘴角处显现。
二楼雅间的凌小五抬起手,叶瑾安反射神经极强,第一时间接下,触手温润的一块白玉羊脂兔子佩,最稀奇的是,兔子眼睛上有两点石榴红,便如画龙点睛一般,整个玉佩都鲜活了起来。
凌小五做了个手势,叶瑾安知道这意思是一会见,笑弯了眼,点点头,将兔子放入胸口最贴心脏处的内袋。
嘚儿嘚儿的马蹄后鲜花铺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