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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次日卯初的时候起身的,由着嬷嬷帮我梳了头,宫女又拿来了端康太妃一早儿赏给我的新旗装,虽是没有之前细细量过腰身竟然很合适,我想端康太妃估摸我的身量也是很准的。我站在大大的玻璃镜子前面,海棠色的比肩甲罩着银红的旗装,显得我一团喜气。我是几乎不或是很少穿这样艳的衣服的,记得家中也还剩着几匹银红洋缎,我并喜欢,总觉得仿佛惹得我的心也开始浮躁起来了,不曾安静得下来。于是,常常穿着葱倩或是天水碧的衣服,把自己装扮得如同夏日里亭亭的新荷。宫女捧来了铜洗,又递来了香肥皂,我遂就势洗了脸,再拿青盐搓牙,梳洗完毕便去端康太妃那里请安,谢恩。端康今日着了烟色的旗装,虽然依旧是素淡的颜色,但是衬得她气色很好。
辰正的时候,用了早餐。感觉比之前清淡得多的,只是米粥佐以炒榛子酱,加以酱乳瓜,酱黑菜,腌水芥皮,甜酱姜牙等作辅菜,又有金糕、金丝酥雀、栗子糕、翠玉豆糕等饽饽作为点心。也是很丰盛的。我请了向端康太妃出去的应允,便出了永和宫——当然,身后跟了几个像尾巴似的人,宫女太监,无非是怕我走丢了,跌了跤了。我知道,这自然是端康太妃吩咐下来的。我的步子有点快,让后面的人跟着倒是有些费力。
我对我身后的“小尾巴”觉得很是厌烦,便说:“我渴了。”我右边的一个宫女便应了一声“容格格稍等片刻,奴才给您拿水去。”待她走了一会儿,我便又对其中一个太监道:“我想找蝎了虎子(北京话:壁虎)玩儿,你给我寻去。”“嗻。”那太监应了一声儿撤身去了。身边倒是还剩下了一个太监一个宫女,我又思忖了片刻,待多了一会儿,便说:“那两个人,可真是磨蹭。你们俩把他们寻回来可好?我渴得紧,那蝎了虎子倒是可以不玩儿了。”于是他们两个也去了。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儿。
我得了片刻的轻松,那种自由仿佛是久违了的。没有了身后一小串尾巴,没有紧紧跟着自己的“嗻嗻嗻”的声音。这时的空气似乎也是那样得清新,让人心情愉悦。我自顾自地走了,全然不顾到时候我的小尾巴们会有多么的焦急。我无法顾及到后面的事情,因为这一刻,独独只剩下我一个人的一刻,早已经让我盼望了太久。
我东走西顾,在花园里穿梭着,早春二月的阳光带着似是额娘的呼吸一样的温煦,拂着我脸颊,我张开了双臂,拥抱着这阳光,将这温暖满怀地抱过来。却忽然看见了个人,脸稍长,看着身量似是比阿珲年龄要小一点,穿着华服,后面亦是跟了一串“尾巴”——那尾巴可是比我大得多的,足足有好几十人,最前面站着一名太监,嘴里还不断地发出“吃——吃——”的声音。
我不明白那是谁,他为什么可以拥有如此大的牌场,那牌场令人惊讶与震撼。我痴痴地立在那里,仿佛不会再挪窝。于是那太监便大声问“前方何人?怎么不跪下。”想来,我也并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要跪下,我仰着头道:我叫韫容。声音脆生生地,传出去好远。我望见那浩浩荡荡在御花园里行进的队伍似乎是停了下来,而那长脸,站在最前面,穿着华服的人并无愠色。
却听见了后面有人喊着:“容格格,您跑哪里去了?可是让奴才一顿好找。”可是他们一看见那个穿华服的人,却一并跪下了,口中嚷着:“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方明白了,我面前的人是皇上,是大清的宣统皇帝。我心中却是有些打鼓的,之前额娘千嘱咐万嘱咐,终究还是出了纰漏。我扑通跪下来,口中念念道:“奴才参见皇上,奴才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复又叩首。
“没事儿,你起来吧。”皇帝摆了摆手。“你叫韫容?是端康太妃新封的‘容格格’?”我应道“是。”“原来是你呢。我还以为是谁。”他笑了起来。我仿佛觉得,宣统皇帝,也并不是那么恐怖得难以接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