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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的双眉蹙紧了。
李婕妤突然又发话:“杨主理胞弟之事也拉进来说,我看晋城你小小年纪,却着实处心积虑,颇有汝母遗风。”
我怒视于她:“我母后乃大周庄静皇后,你一个小小婕妤,也配一口一个汝母吗?说到处心积虑,却比不上你李婕妤。我母后在时,你甚是乖巧听话。她一死,你立刻转投别主,真正有眼色!”我停了停,又道:“上回在麟德宫,也是你新主子嘱咐你来拖住我的吧!”
她勃然大怒,正欲发作,文贵太妃开口道:“李婕妤,你是长辈,如何这样不稳重,与晚辈在大殿之上争争吵吵,成何体统。且现在皇上准晋城问话,你出来作甚?”李婕妤一脸丧气,却也只好别过脸站到一边。
我又转头看着上座的柳皇后,愤声道:“你指使李公公故意纵火,意欲害死太子,再李代桃僵,这戏码,可实在高明!”
柳皇后看了看父皇,见他不言,便自己不屑道:“本宫无子,谁的儿子立为太子与本宫有何差别?何必行这李代桃僵之计,多此一举。”
我亦不屑与她:“真要是景昊承继大统。只怕将来问你母后如何死的,你要答不出罢!所以你编造出我二人非父皇亲生的谣言,害死了我的母后。又借齐美人之腹,为自己生下儿子,再毒死她。神不知鬼不觉,打得好算盘。我母后若有你万分之一的毒辣,也不致死得这样惨!齐美人若当日知道,又怎会母子阴阳相隔?”
柳后大怒道:“贱人胡说!齐美人是产后发热而死,与本宫何干?”
我向她道:“她年纪轻轻,即使产后发热,怎就这样容易死?定是你暗中捣鬼,令齐美人有病得不到诊治,才延误了病情。”
她怒气更盛:“苍天在上,本宫待齐美人如何,六宫之人俱有眼看见。她产后体弱,本宫令自己最倚重的太医院张太医为她诊治,也是人人可见的!”
周围其他妃嫔纷纷点头称是。
“哦?”我疑惑道,“张太医医术高明,自然是后宫人人皆知的。但为贵妃诊治自然用心,为齐美人么……”
坐在左首的吴淑媛突然道:“齐妹妹生子前后,臣妾日日前往照顾,确见张太医日日请脉,甚为恭谨。再者,张太医受皇后娘娘之命,齐美人所生又是龙嗣,日后定也是贵不可言,他岂会不用心?更何况太医院每日诊治都有记录,张太医岂敢玩忽职守?”
我复下跪道:“请传张太医。”
父皇方才已想开言,此刻阻道:“皇后贤良宽厚,关怀龙嗣,朕亦知道。当日齐美人也是皇后引见。可惜生子早逝,是她自己没福罢。”
柳皇后感激地注目于他。
文贵太妃沉吟半晌,向父皇道:“皇后待齐妃确实关怀。只是这齐妃死得突然,难免宫中有些传言。况且如今小皇子由皇后抚养。不如传张太医入内说清齐妃病情,也要让六宫明白,免得日后再传出什么话来,使皇后母子平白生出嫌隙。”
父皇有些嫌恶地看我一眼:“传罢!”
张太医年已花甲,须发尽白,颇有些仙风道骨。
我冷眼看他,他却恭敬一拜:“公主殿下身上可大好了?”
我肃然道:“听闻齐美人产后是张太医主诊的?”
他微露伤感,诚挚道:“是,臣奉皇后娘娘旨意为齐娘娘诊治,却奉病不周,是臣之罪。”
“你当时如何用药?”
他越发恭顺:“当时齐娘娘产后三日,因感外邪,发热头痛,恶风自汗,胸前恶寒,舌质淡苔薄白,脉象浮缓乏力,臣诊之,辨为产后伤风,营卫不和,阳虚漏汗证。拟用扶阳固表,和营止汗之法,投桂枝附子汤加味以调养。”
我奇道:“桂枝附子汤。听你所言,齐美人病况并不十分严重。”
张太医郁郁道:“初时并不十分严重,第五日却突然加重,热毒不消,竟致殒命。”
我注目于他:“张太医可知为何齐美人病情会突然加重?”
他微微摇头,低首不言。
我冷笑:“张太医年纪大了,记性果然不好。”
夜渐渐深了,大殿里灯火虽亮,却还是照不明更多的黑暗。偌大的宫殿内只有更漏缓缓,余音袅袅。
我望一望四周,突然道:“齐美人的饮食也是张太医调理的吧!”张太医浑身一颤,神色竟有些慌张起来。
我鄙夷地望着他:“你自以为医术高明,可以瞒天过海,且以为药中无问题,将来再查也查不到你头上。却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众人都疑惑地望着我。我加重语气道:“据御膳房记载,齐美人死的那日,晚餐中有一道豉汁盘龙鳝。齐美人自小酷爱食鳝,当日用了很多,夜里就殁了。”
张太医的额头沁出了点点汗珠:“鳝鱼补气养神,最适于娘娘产后滋补。”
刚才发过话的吴淑媛此时突然冷笑了一声,说:“说来说去,说这些没用的作甚。这道菜绝无问题,本宫也经常食用。”
我淡然道:“以吴淑媛的身体,吃上一百盆也无妨,只小心不要吃个脑满肠肥才好!”她登时变脸,我不让她说话,接着说:“只可怜齐美人刚服下桂枝附子汤。附子与豉汁乃是相克之物,若常人同服,最多只是药理失常……”
“而若产后伤风之人服用,两个时辰之内就可毒发身亡!”远远的有一人立起于众妃之中,白色牡丹烟罗软纱裙,似出尘的莲花。周围暴发出一阵惊叹之声。她是刘贵嫔,出生医药世家,颇懂医术。母后在时,与她甚为交好。母后去后,她也失宠久矣。
我感激地向她点头。
回过头,张太医已软在地上,口中讷讷:“老臣不知,不知啊!”
我一把揪住他领口,厉声说:“你方才说是奉谁的命令这样做的?”
他眸色灰暗,连连摆手:“是老臣无知,无知啊!”
我将他往地下一掷,冲着柳皇后扬声道:“方才众人可都听见了,皇后自己说的,是你派的最倚重的张太医去做的这事罢!”
一时,满殿的眼光都集中在皇后身上,连父皇也微转了身子,带了惊痛和疑惑的神色问道:“皇后,你……你……?”
然而皇后已不能说话,她的嘴角慢慢渗出了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