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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个在槽边,一个在水中,紧紧地贴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嘴唇才缓缓离开,柔软的唇瓣微粘着我的唇上凹陷,连分开都显得无比依恋。尽管怅然若失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我却舍不得睁开眼,仿佛这样能使唇上的美妙触感保留得更久一些,永不忘怀。
我有些害怕,自己竟这样喜欢他的吻。还未回过神来,“啊”了一声,已被他从水中提起。他转身取下身后架上的毛毯,把我湿漉漉的身体包裹起来,放在火堆边。我的长发湿透了,滴滴地往下落着水珠。他把我的长发总成一束,轻轻地拧干,又蓬蓬地打散它们,使之干得更快。一串水珠飞溅开来,有些落到火堆里,轻轻地滋响着。
我木讷极了,不知道做什么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任他摆布。他待我长发半干,就转身拾起我脱在水槽边的内衣,投进槽里,蹲下身清洗起来。
我像被野蜂蛰了一下,有些张口结舌。他竟然,竟然在帮我洗着贴身衣物么?
“大汗……我……自己……洗……”我的声音像是低低的呻吟。现在洗了这些贴身衣物,等下我穿什么呢?
他没有看我,温和地说:“火边暖,你坐着吧。我把你的衣物略洗洗放在火堆上烤干,穿起来又舒服又暖和。”
“你是大汗,怎么能叫你做这种事呢?”我又羞又急。就是寻常男子,也多视为女人洗衣为耻辱,何况是贴身小衣。
他很自然地说道:“我虽是大汗,却不是你在大周宫廷里见惯的那些养尊处优的王爷。我从十一岁上就随父汗上阵,什么样苦没有吃过?行军时头颅像是拎在自己手里,缺衣少食是常有的。缝补浆洗也是做惯的。最苦的时候趴在雪地里埋伏数个日夜,吃的是死尸,夜里总以为自己已经冻死了。这才有了今日。”
他起身将衣物一件件拉平晾在方才挂毛毯的架上,手指拈着湿布细细捋平,从我的小衣、抹胸一直到汗巾罗袜。
就在这瞬间,我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指下触的不是湿漉漉的贴身衣物,而是我周身上下的肌肤,由胸口、细腰一直到腿弯足心。我身体一阵阵发热,像失魂落魄一般,深深低下头去。
即使是在我最美好的梦里,都不曾想到,夫妻间会是这样的亲昵与温柔。
他走到我身前,将我连毛毯一起环在臂间,侧首用唇擦过我的脖颈。这样的碰触才一会儿就已不能使他满足。他把毛毯更拉开些,温热而粗糙的手掌覆盖上我的胸前。我浑身一颤,闭着眼睛“唔”的一声,带着鼻音的呻吟听上去娇腻无比,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捂住嘴。
我到底是怎么了?竟发出这般淫荡的声音?他却拉开我的手,对着我的嘴唇道:“别捂着嘴,我喜欢听你叫。”
他的吻和抚摩逐渐更深入和狂热,包围我整个身体。毛毯滑落,层层堆叠在腰际,展现出一幅绮丽诱惑的画面。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热烈地注视方才的吻痕密密地印在我的身体上,像羊髓红玉般的热烈,又似绯红染拓般的潋滟。
“你太美了,真真!”他突然欺身把我压倒,“我忍不住了。”
我惊慌起来。他的欲望那么明显。难道,我们竟要在这溪边……野合么?这……是多么淫靡的事情啊!
我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压得更紧。“大汗,大汗,别!”我苦苦地哀求他。
他自我双腿间抬起头来,声音低哑而粗冽地说:“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我惊呆了!
不知为什么,我又哭起来。
他停下动作,喘着粗气,伏在身上拨弄我的长发:“你真是个爱哭鬼!”
爱哭鬼!我的心纠结成一团乱线。青也曾经这样亲热地责备我:
“爱哭鬼,要是你再哭,我就娶十个小妾。”
他果真娶了,娶了一位公主当正妻。
我知道不应该问他,也知道这只是我的幻想,但我还是对耶律楚说:“若是为了我,你愿意忘记对大周的仇恨吗?”
他恩了一声,低下头吻我的眉毛。
“也愿意为了我不再杀很多很多人吗?”
他又马虎地恩了一声,嘴唇移到我的肩窝。
“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是另一个女子,你还会爱我吗?”
他正全神贯注地用唇舌挑逗我胸前的蓓蕾,终于被迫停下,恼怒道:“天哪女人,这种时候哪来这样多问题?”
我勾住他的脖子,认真向他道:“可是这对我很重要!”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体上,但还是喘着气说:“好,只要是你的请求,我都答应。不管你是谁,我都爱你。”
我欢悦起来,凝视着他蓝紫色的眸光深处,觉得其他的一切都已不重要。
“分开腿,让我疼疼你。”他把我拉起来抱坐在怀里,我顿时羞得浑身颤抖。这样的姿势,我能清楚地看见身体交合的地方,清楚地看见他赤裸的胸脯和……
我有些僵硬。他拉过我团衫上的长带,把我的眼睛缚了起来。世界变成了完全的黑暗。他贴在我耳边诱哄:“什么也别想,只要告诉我,你也想要……”
我把自己完全地交给他,温柔而激烈的欢好……我的心灵唱着一首古老的歌: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驾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知……炽热的火炙烤着,我只记得他说:“不管你是谁,我都爱你。”
我一定是太过忘乎所以,所以醒来时竟然记不清究竟是何时回到帐里,只是发现自己躺在凌乱的毯子里,被人从背后紧紧地抱在怀中,手臂横在我的腰间。我叹了口气,身后人的气息立刻紧紧地贴过来。
“真真。”一向清冷的声音,染上了情欲的低哑。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想爬起来,却发现连动一下腰的力气都没有了,好酸……他把我扳过身来对着他,琥珀色眸子里的爱意依旧:“昨晚……太好了。”
他先穿好衣服,见我躺着起不来,就取了烤干的衣服来给我穿。抹胸、亵衣、中衣,滚着紫貂毛的雪白团衫。最后,他竟单膝跪地,让我的双足踩在他膝上,为我穿上了羊皮长靴。
软绵绵地被他拉着走出帐外,远远地已看到数骑人马在等待。我从昨夜的梦境跌回了现实,立刻明白这些人一定是一直暗中跟随和保护着耶律楚,我昨日还异想天开地妄图刺杀他。
我转首看了耶律楚一眼,谨慎如他,又怎会真的微服去游荡?
只是夜里,夜里,这些人也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吗?
想到在火堆边的情景,我僵住了手脚。“放心,他们没看到。”他见我死死盯着那些人,对我耳语道。我更不好意思,侧过脸快走几步。
后面的数骑跟上来,向耶律楚汇报着什么。他又恢复了平日冷淡严峻的神情,若有所思地听着,不时吩咐一两句。我便一个人牵着马走在前面。突然有不堪入耳的咒骂声扑进耳里。
我紧走几步,听得更清楚,还夹杂着踢打声。
“杂种……臭小子……该死的汉人……”男子暴怒的责骂。正想着,前面一座帐篷里突然被人踢出来一个孩子,倒在地下,疼得龇牙咧嘴。
我向前奔去。这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是个男孩,身上的羊裘破烂不堪,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光着两条腿和手臂。手上腿上到处都是伤痕。头磕在地上,还流着血。
我有些心疼,上前蹲下身扶起他。这孩子猛地抬起头来戒备地望着我。他有一双清亮亮的眸子。我心里一紧,没来由地立刻想起了景昊。景昊他,也有着这样一双清亮的眸子啊!
我取出团衫里的帕子,替他擦着头上的血:“疼吗?”头上寸余长一道伤疤,他却摇摇头,咬着牙,握着拳,对着帐里叫道:“你才是杂种!混蛋!”
帐里立刻冲出来一个大汉,身上披挂着油腻腻的猎装,一双眼睛凶神恶刹地瞪着:“死不了的小杂种,贼骨头,老子宰了你!”说罢扬起拳头又要打。那孩子居然一点不怕,挣扎着要跳起来同他对打。
“住手!为啥打这孩子哪!”我一把拉住这孩子,向那汉子喊道。
他已看见我拉着这孩子,眼珠朝我横了横,狂暴地嚷道:“滚开,汉人的臭娘们!他偷东西呢!老子今天揍死他!”他撩起袖管已冲上前来。
“这样小的孩子,能偷你什么东西?你要打伤他,不怕王法吗?”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我把那孩子拦在身后,却没有看见那汉子已朝他又飞过来一脚。因为我向前挡在前边,这一脚正踢在我的小腹上,顿时疼得我眼前一黑,连连退了好几步,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