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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很感激地看了律妃一眼,壮了壮胆,半天才说话,还带着一两声哽咽:“我看见……那日……萧总管在宫外杀了黄总管……拉着夫人进来……两个人拉拉扯扯的,都很伤心……后来萧总管要出去……夫人抱着他不肯……萧总管拿了个红盒送给夫人做信物……夫人哭天喊地,是阿君姑娘把夫人锁了起来……”
我越听越不对,心下暗悔那日太急,不曾防备宫里众人之眼。如今她把送红盒的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虽是实情,可听上去实在暧昧无比。我又气又急,厉声道:“你胡说些什么?”
律妃见我发急,冷笑道:“你宫里确实没有说谎的人啊!要证实这丫头所说也并不难,只需问问在内殿里当差的阿君和阿碧姑娘!”
阿君阿碧二人皆为我心腹,应当无差错。果然阿君镇定自若地给律妃磕了个头道:“娘娘尽管问来。”
律妃的眼光不可捉摸:“这丫头都能看见之事阿君姑娘想必是更清楚了。那红盒可是定情之物?”又想想道:“不对,他俩早就有奸情了……”
阿君双眼坦然,诚恳道:“情形并不像小月说的那般。夫人当日险些被黄总管所杀。萧总管因为夫人是大汗宠爱之人才拔刀相救,误杀黄总管。那红盒不过是药。”阿君转向耶律楚的方向,对他一拜:“大汗知道,夫人有咳血之症,那日从河边回来后病情又重了不少。萧总管才取了药给夫人。要不是黄总管他……”
阿君话未说完,律妃已打断她:“好极,你之言更证实小月并未说谎。这宫里侍卫这样多,只有萧史这样关心你主子的病,冒死送药,好不感人!”说罢瞥我一眼:“他待你可真是比大汗还有心哪!”
我想起当日被禁足于妃离宫内时耶律楚的不闻不问,心头涌起凄楚之感,不禁悲声道:“只是一盒药,就能咬定我们有私么?”
“那么,这个足够吗?”律妃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根卷轴,和她的声线一样高高扬起。牢里众人都抬头观看。我也不禁注目。她手一动,卷轴抖开,是一个女子的画像。
那是……我的画像!那是我二哥景宏给萧史的画像!
“这画像可是你的?”律妃的眼神咬住了我震惊的表情。
我无法否认,因为这画像与我除了穿戴不同,实在是太像了。
她见我默认,很是得意,问旁边一侍卫道:“这画像从何而来?”那侍卫行礼道:“是从萧总管帐中暗壁内搜出。”
律妃哼了一声,把画像举到我面前:“请你解释,你的小像怎么去了萧史帐中?”
我张口欲言,嘴角颤抖却说不出话来。耶律楚已经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律妃忙把这画像呈给他。耶律楚炯炯的双目只向这画像扫了一眼,便已蕴满焦痛与失望。他伸手摩挲着画像上我的脸庞,喉结上下颤动着,须臾双目突然暗淡,似火苗般熄灭。目光终于投射在我的双眼,冷声问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僵立在原地,口中喃喃却吐不出一个字,好半天才道:“……是我自己画了……好玩……”
“还在撒谎!”他的眸子已不是深幽的紫色,而是骇人的血红,带着难以言喻的羞辱和伤痛,把这画像向我掼来,“这纸张不是东丹之物,是周朝宫廷御用的锦纸,可经年不坏。探子送回来的周朝圣旨公文都是用的这种纸。看这笔墨也是早就画好的!画上你的穿着打扮还是周朝的样式。随我回东丹时你什么都没有,这画像如何来的?”他突然似想起了什么:“你们一定是……早就认识了!所以那时我要对你施烙刑,萧史在旁极力相劝!”
我口干舌燥,辩无可辩,眼底只有律妃得意的笑容在不停晃动,双膝一软,已然跪下:“……大汗你信我……我以性命起誓……与萧史……真的并无私情……”
律妃极美的容色更带了一层阴恻的艳光:“大汗,不用大刑,她是不会承认的!”
用刑?我难以控制自己的目光看向周围的墙壁。耶律楚站着不动,一手还捏着圈椅扶手,越抓越紧。终于,“咯哒”一声,扶手被他生生捏碎!周围侍卫都吓得哗一声全部跪倒!
“夫人!”是谁一声凄喊,唤回我已然涣散的眼神。我木然转首,却是阿碧满脸是泪从奴仆中向我膝行而来:“夫人,已到了这等地步,还是……承认了罢……好免受皮肉之苦呀!”
我心里涌起异样的行将灭亡的感觉,恫视着她道:“……承认什么……”
律妃此时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道:“阿碧,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主子好。如今也就说了罢,私通之罪不过是投井之刑,何苦再让她生不如死!”
阿碧哭得双肩乱颤。正待再言,阿君突然疾唤:“阿碧!律妃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就肯卖了主子?你忘了那日是夫人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了你吗?”
律妃大怒,道:“狗奴才,这里大汗在问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掌她的嘴!”一名侍卫立刻上前兜头给了她一个耳光,将她打倒在地。她嘴角立时沁出血珠。
我耳畔嗡嗡作响。这一掌简直就是打在我的脸颊上。“阿君……”忍不住向她扑去,却听得背后阿碧道:“……娘娘勿责打阿君……我愿招认……夫人……与萧总管……确实有私情……”
我脚步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转身难以置信地盯着阿碧。她跪倒在地,仰头看着我:“……夫人……对不起……但是……已经瞒不住了……”
我的精神就要崩溃,竟然只在原地呆立着。
律妃轻声道:“说吧。只要你诚实招供,大汗一定宽大为怀。”
阿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我记得那是夫人第二次侍寝。那夜她不知为什么很伤心,喝了酒,还叫我们都不许进内宫。后来……大汗来了……夜半时……大汗又走了……再后来……”
她停住了,看着我说不下去。我心中的什么轰然倒塌了。这世间,到处都是阴谋,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更没有一个人值得去爱。
律妃有些急,催她道:“快说!”
阿碧的脸突然涨得通红。她的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厉害,终于似解脱一般:“再后来,萧总管来了……他们……他们就……”
耶律楚突然吼道:“你怎么知道?你并不在内宫里!”
阿碧恐慌无比,伏到地上:“奴婢确实不在内宫,但在宫外守侯。大汗走时未关内宫之门,所以奴婢想上前去关好,结果就看见……”忽然呜呜地哭了,“大汗饶命,奴婢实在说不出口……”
耶律楚的脸上似燃起灼灼的火焰,这火似要将他和我两人一起焚毁。他大步向我走来,一手狠狠捏住我的下巴,几乎要将我的下巴捏得粉碎。我疼得叫出声来。听见我的叫声,他骤然放手,声音难以克制地颤抖着:“你这个……死丫头……我……我差点就……”
律妃此刻的声音冷到极致:“大汗你差点就不顾后果地立了这水性杨花,淫荡至极的逃奴为侧妃!”她转头对我嘲讽地一笑,“连封号都替你准备好了,玉妃,多么贞洁的名字啊!”
我悚然一惊,似又看见一线光明,忙扑上去抱住耶律楚的双腿:“大汗,大汗,若你真是爱我的,为什么不愿相信我?我与萧史并无私情。这都是述律赤珠她布下局陷害我!收买几个丫头并不难办,她早就想要我死了!”
耶律楚却冷冷地掰开我抱住他的双手,把我推倒在地上:“……我多想信你……只要给我一个信你的理由……这画像,妃离宫里侍女之证言,你可以自圆其说吗?”
我有千言万语想告诉他,却发现没有一句可以说出口。他继续道:“裴青是你旧日恋人,我可以不计较,但是……”猛然间吼道:“难道我还不如萧史!”
周围的侍卫都低头跪倒,但每一个字都落入他们的耳中。我的屈辱和羞忿无以伦比:“到底要怎样才肯信我?”
律妃鄙视的眼神像钝刀磨砺着我的身躯:“你做下这等丑事,将大汗置于何等境地?这事若传扬出去……”耶律楚僵立着,像是凝住了一般,良久才看着我喃喃道:“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相信我!”我凄然喊出最后的血泪。
他仍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我已经错了一次,难道再叫我……”律妃见他竟仍迟疑不定,也从旁跪下急道:“大汗方才说,若奸情为真,自有东丹典法!此时还犹豫什么?难道大汗为契丹第一勇士,竟宁愿为天下人耻笑侍妾偷人却还无动于衷么?”
听得这话,耶律楚猛然回身,从身后侍卫腰侧刷地拔出钢刀,向我走过来。我直愣愣地瞪着他——“砰”一声,刀重重落在我面前,银光耀痛我双眼。
“你亲手杀了这个男人,我便……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