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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华斌顿时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自己这位多年好友真的动了要变天的念头,毕竟豫王是先帝唯一的嫡子,只是因为出生得晚才没能承继大位。
他若是有这个想法倒也正常,可他这些年一直一副要做富贵闲散王爷的样子,甚至不惜给自己添上许多恶名,以示自己没有那等野心。
今天他突然拦住他的马车,要同他一起来宣平侯府贺寿。在凉亭里,还突然和他说起了要组建千机阁的事,他还以为他改变想法了呢。
好在没有,不过,即使他真的有了什么想法,他作为多年好兄弟,便是拼着与成国公府断绝关系,赴汤蹈火也要支持他。
“那咱们这情报网,是要遍布整个京城,还是……”薛华斌最后试探了一句。
“除了皇宫,我要这整个京城,甚至将来整个大梁,都遍布我们千机阁的探子。”纪煊沉声道。
“好!”薛华斌见他有分寸,便一拍大腿表示赞同,只是眼下他们身在宣平侯府,哪怕凉亭四周无人敢靠近,也依旧不是说话的地儿,只能等回头再寻个安全的地方详谈细节。
正经事儿不能说,薛华斌便记起今早听到的消息,问道:“听说你昨晚将陈槐那厮给阉了?就因为他强抢民女?”
纪煊没说话,他总不好说他之所以阉了陈槐,不是因为陈槐昨晚强抢民女,而是因为陈槐前世欺负了他的女人。
薛华斌见他默认了,不由好奇道:“那民女可漂亮?比你那冯七娘如何?”
纪煊想起昨晚那个民女不干净的眼神,淡淡道:“差之远矣。”
薛华斌瞬间就好奇起来,却不是好奇那个民女,而是好奇那冯七娘究竟有多美。
毕竟能让豫王一怒之下阉了陈槐,那个民女定然很有几分姿色。可豫王又说那个民女差冯七娘远矣,这不就说明冯七娘姿色绝美吗?
在薛华斌看来,冯五娘已经够美艳了,难道冯七娘比她嫡姐还要美上许多?
薛华斌暗自决定,日后定要找机会看看那冯七娘究竟生得何等美貌,竟能让豫王不顾身份也要娶她做正妃。
不过那是日后的事了,眼下却还有更要紧的事。
“你阉了陈槐,想那临漳伯定不会善罢甘休,今儿肯定会找圣上告状去,说不定这会儿闵公公已经在来找你的路上了。”薛华斌话刚说完,就见假山下不远处闵公公在侯府下人的带领下找了过来。
“瞧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听说我那四表弟今儿给他祖母准备了一场新奇的表演当大礼,看来你是没机会看到了。不过没事,兄弟我替你瞧。”薛华斌的语气听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
纪煊熟知他的性子,并不以为意,只不动如山地坐在凉亭中继续喝茶。
等到闵公公气喘吁吁地爬上假山来到凉亭,说圣上传他立刻进宫见驾,纪煊才放下茶杯起身,弹了弹衣摆上微不可见的灰尘,闲庭散步地下了假山,往皇宫去了。
纪煊来到两仪殿时,正好看到临漳伯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跟圣上哭诉。
“老臣就这么一个嫡子,本想今年就请立他为世子,可现在,他都不能传宗接代了,还怎么让他当世子?”
临漳伯府庶子可不少,换个有出息的庶子当世子不比陈槐这种色胚蠢货强得多?纪煊心道。
“可怜我的槐儿,本来下个月就要成亲了,现在昌勇侯府听说了消息竟直接派人来退了亲!”
都不能人事了,昌勇侯又不傻,自然要退亲。且陈槐成亲前一个月还去妓馆厮混,显然没把这门亲事放在心上。
“我可怜的槐儿啊,还没成亲生子就被那心狠手辣的豫王给阉了,百年之后怕是连个香火都没有啊……”
陈槐虽未成亲,妾室通房却不少,这都没有孩子,说明他那方面不太行,阉了他还算是帮了他。
“陛下,您这次一定要严惩豫王!我儿分明与那民女是两情相悦,豫王却不分青红皂白地削了我儿的命根子,如此置天理何在?置王法何在?陛下您再不严惩他,还不知道他日后会怎样无法无天啊……”
把‘强抢民女’歪曲成‘两情相悦’,这临漳伯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景兴帝纪岷被临漳伯哭得头疼,却见九弟自来了之后便懒散地靠在后头的柱子上,一脸的不以为然,还用手指揉了揉耳朵,似是在嫌吵。
景兴帝当即板起脸来,呵斥道:“纪煊,你给朕过来解释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纪煊这才走上前去,懒洋洋道:“事情皇兄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昨晚臣弟意外撞见陈槐强抢民女,就顺手为民除害了!”
临漳伯听了立马大声反驳:“陛下,豫王他撒谎!我儿分明与那民女在醉春园包厢里两情相悦,是豫王突然闯进包厢伤了我儿,还诬陷我儿强抢民女,那民女老臣今日也带来了,就在宫外等候通传,还望陛下明察!”
纪煊闻言微微讶异,看来他是做了一回东郭先生啊,也不知临漳伯是用什么收买了昨晚那民女,竟让那民女同意反咬他一口。
不过他不以为意,只道:“臣弟与陈槐素无恩怨,若非是为民除害,又怎会出手伤他?”
景兴帝见二人各执一词,只好让人去将那个民女带进宫来,又给二人赐了座。
临漳伯落座后一脸得意地看着对面的豫王,等那民女进来说出‘实情’,再同他一起控诉豫王,定让豫王这次吃不了兜着走,给他儿好好报仇!
纪煊却看都没看临漳伯一眼,只闭上眼睛养神,昨晚他在阿堇的无尘院待到深夜才回去,今天又一大早就起来挑衣裳,自然没睡足觉。
景兴帝见纪煊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九弟这是把这两仪殿当成他自个儿寝殿了么?他没管他,低头继续批阅奏折。
过了一会儿,那民女被带了进来,她一看到上首的明黄色,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磕绊绊道:“民、民女吴绿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兴帝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虽粗衣布服举止瑟缩,但的确有几分姿色,便道:“你就是昨晚事发时与陈槐在一起的女子?”
“是。”吴绿柳仍旧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豫王和临漳伯眼下都在这儿,你且将昨晚之事如实说来,若有半句假话,定不轻饶。”景兴帝沉声道。
吴绿柳听见圣上说豫王也在这儿,便悄悄抬头看了眼,果然看见豫王坐在她左前方不远处。想到昨晚她说愿意入府为婢,做牛做马终身报答他,他却只丢下一块银子便走了。
既如此,他为何要救她?还削了陈槐的命根子!他削完就走了,她一介民女,如何扛得住临漳伯府的怒火?
思及此,吴绿柳便满心怨恨,准备将临漳伯教她说的那些话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