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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见杨过能做的宠而不娇,大为宽慰,说道:“过儿你不必太过谦虚,那罗明武功我也有所见识,即便最后上场的是我,也不敢说能胜过他,你能与之缠斗如此之久,武功已然不在我之下,实为中原武林之幸呐!”
杨过对旁人的夸奖总是显得平平淡淡,唯独郭靖夸他时,心中总是十分激动,似乎所做的一切都为得到他的鼓励一般,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郭伯伯谬赞了,过儿与您的还有不小的差距。”
“哈哈,你小子竟然害羞了,老叫花我还是头一次见。”洪七公瞧杨过如此,当即打趣道。
众人皆是笑道,只有欧阳锋走在一旁搂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们都不准欺负我儿子,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见欧阳锋说话,本来欢快的气氛不由一滞,随即逐渐转冷,杨过无奈,向着小龙女和小桃使了个眼色,二人微微颔首,上前将欧阳锋给带了出去,要换了常人,他定是不肯的,但二女皆是他的儿媳妇,一路上对自己也照料的十分周到,自是顺从,被她们编了个理由后就乖乖地离开了此处,佟湘玉小脑袋瓜中灵光一闪,也是殷勤的跟了上去,佟三宝自是要看着女儿,也紧随着他们离开了。
众人皆是默不作声,即便如此也是给了杨过极大的面子,洪七公长叹一声,不再言语。杨过自知欧阳锋罪孽深重,难以还清,上前一步,对着众人躬身拜了三拜,说道:“诸位前辈心中之怒晚辈明了,而我义父做过什么,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人至暮年也变成了什么都不记得的孩童般的性格,往日恩怨晚辈不敢说让前辈们一笔勾销,只求你们不要再为难我义父,若有仇怨还请直接来找晚辈,晚辈一律承担。
希望诸位能看在我义父失忆的情况下,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有愿意放下恩怨的前辈,就当晚辈欠他一个人情,我虽没有什么通天彻地的大能,但力所能及之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必不负所托。”
听闻这话,众人神色别换,不知在想些什么,依旧不语。洪七公摇头叹声,豪饮一大口酒后,说道:“诸位,老叫花可以为你们保证,这老毒物确实是脑子失忆不灵光了,而且还是被人打的,说起来也算他运气好,本来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我都没办法,都是全凭这小子耗费精力才将他救活,换句话说,害你们的那个西毒已经死了,现在这天下只有一个名为欧阳锋的傻子罢了!”
丘处机等人听洪七公此话,先是一惊,不知是何人竟然能将欧阳锋打伤濒死,心中也是感叹他命好,就连洪七公都无法救治,竟让杨过救活了回来,皆是感叹道: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哪。
心中虽这般想,脸色也是渐渐缓和,唯有郭靖面色阴晴不定,他与欧阳锋可谓说是仇深似海,非一方死矣,方能罢休的仇怨,岂能轻易化解,但他见杨过态度如此强硬,又不想与他反目,心中自是说不出的凄楚。
杨过也是瞧见了他的不适,知他心中的为难,“哐当”一声跪在了地上,不由分说的磕了三个响头,说道:“郭伯伯,你待过儿的恩情,终身不敢相忘,我义父早年对不起你,他虽是杀害五位公婆的凶手,但幕后主使却是……却是我爹杨康,他已亡故多年……”
“过儿,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黄蓉听到这,再也忍不住打断道,神色既有慌张也有恼怒,其眼中还带有一丝狠厉,只是一闪而逝,并未让任何人察觉。
郭靖与丘处机也是震惊不已,试问知道当年的事就那么几个,欧阳锋作为始作俑者,绝不会跟杨过说这些,他们就更加不会了,那他究竟是从何知晓的。
黄蓉心绪起伏不定,转身对着陆冠英、朱子柳等与当年之事不相干的人说道:“诸位,我与靖哥哥和丘道长有话要与这孩子相商,劳烦大家行个方便。”
众人十分知趣,纷纷告退,唯有点苍渔隐是被朱子柳拉走的,他见几人神情有异,生怕有何变故不愿离去,毕竟比起郭靖黄蓉,他与杨过自是最熟,难免放心不下,朱子柳知道杨过无碍,边拉着他边小声劝道:“师兄勿忧,郭大侠和郭夫人是不会加害小师弟的,别人谈论私事我们自当回避,大不了我们守在门外就是。”
点苍渔隐无奈,硬是被朱子柳和武三通带走,顺手带上了房门。见旁人尽皆离去,黄蓉质问道:“过儿,这些事究竟是何人告诉你的,你又都知道些什么,悉数与我道来,不可有半点隐瞒。”
丘处机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知晓当年之事的人尽在此处,这杨过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呢!叹道:“孩子,当年之事原由颇多,你今日也已长大成人,人品武功我等皆是有目共睹,若是你想知道你爹的事,将真相告知你也并未不可,你千万莫要听信旁人谗言才是哪!”
郭靖更是一脸为难,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听杨过淡然道:“丘道长,或者应该称您一声师公才是,郭伯伯,郭伯母,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请放心,当年之事过儿什么都知道,是我爹自己贪慕荣华富贵,认贼作父投靠金人,是他在桃花岛设毒计害死了五位师公婆,是他作茧自缚,最后死在了四公公打在郭伯母软猬甲上的剧毒,中毒而死。
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因此过儿从未怪过郭伯母,更是不怪你从小对我有所偏见,还处处提防,相反,过儿还觉得十分对不起你们,此番回来就是为了报答你们的恩情,也是为我父亲当年对你们所做错事赎罪。”
说罢,杨过又对着他们二人磕了三个响头,不为别的,为人子,为人义子,天经地义。
郭靖与黄蓉相视无言,心中之惊已是无以复加,不知杨过是从何处得知的真相,而且还是极早便已知晓,纷纷想到的就是他娘穆念慈告诉他的,毕竟旁人是绝对无法知道如此之全的。
虽不知穆念慈为何早早的就跟杨过说这些,郭靖听他言语中尽是真诚愧疚,心中莫名一酸,想到这孩子自小就背负着这些负担,默默承受,隐隐而不发,更难得的是他竟然能明白个中曲直,当真不易,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道:“孩子,当真是苦了你了,当年是我没有你引向正道,我实在愧对你爷爷的嘱托,你今日又如此……唉,我若还一直计较着往事仇怨,那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现在的你!”
郭靖想起当年的往事种种,只觉得好对不起杨铁心的临终嘱托,今日见杨过如此通礼豁达,心中之悔尤甚以往,没想到自己空活了半辈子,世人都称他为一句“郭大侠”,这到头来竟不如一个孩子懂事,那欧阳锋人已痴呆,这般不明不白的活着不比死了还难受,恶人自有恶报,他何不跟杨过一样,豁达一次呢!
相比郭靖,黄蓉则是长舒了一口郁气,隐藏在心中多年的心结已解,整个人也是说不出的轻松,她知自己丈夫对杨过爱护有加,而自己又担心他将来会随杨康一般,或者知道了杨康是死于她的手中,因此来报复他们夫妻二人,怎奈这孩子聪慧异常,有习得一身绝世武功,可谓是日日心忧,日日防,今日说是解决了一心腹大患也不为过,现下再看杨过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再无半点偏见。
丘处机抚着白须,暗自点头,心中对杨过也是大为赞赏,只恨他全真教不争气,竟让如此出色的少年英才负气出走,实在是悔不该当初,机会到了手边却是让它溜走,白白错过了这么个名扬武林的机会,此刻这般想着,却也是忘了询问杨过为何拜师南帝后,又投身他全真教中之事。
屋内的四人相谈甚欢,门外等候的朱子柳等人却是有些坐立不安,来回踱步。只听“咯吱”一声,房门打开,见杨过与郭靖他们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这才放下心来。
杨过自是注意到了点苍渔隐脸上焦急的神色,心中感动异常,上前恭恭敬敬的对他们招呼道。点苍渔隐并没失了分寸,对着郭靖等人告退一声后,就拉着杨过离开了,一路上问东问西,见他没事,这才真的放心。
夜幕垂帘,银月高照,整个归云庄中挂满了彩灯装饰,极为喜庆,群雄聚在一起皆在谈论白日的盛事,每每提到郭靖大胜蒙古达尔巴,心潮澎湃时,都要满满地饮上一杯来宣泄心中的畅快,又想到那霍都奸诈狡猾,暗施诡计取胜朱子柳时,心中大感不平,也要满饮一杯,再谈到杨过以不足弱冠之龄力抗蒙古高手而不败,也是佩服不已,自当再饮一杯,可谓是好不热闹。
大厅之中,主席的位置上加了一位小龙女,她的本事众人也是有目共睹,加上其容貌绝美,即便是想忘也难以忘掉,因此特意为她加了一个位置,坐与杨过旁边,二人坐于一起,郎才女貌,实乃天作之合,看得旁人好不羡慕。
郭芙不知使得什么脾性,并没有于郭靖黄蓉坐在主家席上,而是与大武小武坐在一起,郭靖今日十分高兴,自当由着她了,倒是黄蓉不禁多关注了自家女儿几眼。不过少了她的一个位置,正好给洪七公坐,倒也不显得拥挤。
耶律齐兄妹则是借着杨过的光与佟湘玉她们拼桌,加上欧阳锋和点苍渔隐和朱子柳几人,正好凑上一桌,毕竟除了南帝一脉,大部分都与欧阳锋有所仇怨,自然不想与他坐于同桌之上。
杨过与同席上的众人纷纷敬酒后,瞧着一旁的小龙女突然想起了什么,当即朝着后方望去,寻到全真教的桌上时,却并未见到甄志丙的身影,心中不禁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