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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一大早,接人的车就开进了张亮的小区。车是一辆灰色的面包车,看起来毫不起眼。张亮跟妻子和母亲告别,说自己有事出去一趟,晚点才能回来。他知道自己午夜十二点肯定会传送回家,妻子和母亲自然也清楚,因此倒也并不怎么担心。
“是做那件事吗?”妻子独自把他送到门口,小声问了一句。他点了点头。
“小心点。”妻子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故作轻松地安慰了几句,这才坐电梯下楼。一个干瘦男子等在电梯口,见他出来回身便走。他加快脚步,跟上来人。两人在地下车库转了几步,很快就进了灰色面包车。不等张亮坐稳,车辆便已启动,像是很赶时间似的。
张亮一上车就扫了一眼,发现车里除了那个干瘦男子和司机,并无他人。他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系好安全带。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车窗上贴了一层黑色薄膜,丝毫看不见外面的景象。数十分钟后,车子停下了,干瘦男子独自下车。从车门向外看去,似乎到了另一个住宅小区的地下车库。大概是去接别的人了,张亮猜测,面包车上还有好多空座位。他看着车库里的装饰,回想着这是哪个小区。其实刚才在车辆行驶的过程中,他已经根据身体所感受到的车辆转弯状况,大致估计了一下行驶的路径。虽然看不见窗外的景象,但以他对街道的熟悉程度,基本上还是可以粗略地分析出行驶路径。现在再结合车库的情况,对比一下,他很快就分辨出了现在所在的小区。
这小区在市民广场附近,是一个近期新建的大型住宅区。谭家市的地质状况比较松软,一般不适合建造高层建筑,但人们还是想尽办法尽量把楼修得高一些,很大程度上是对被困井底这一无奈现实的潜意识反抗。这个小区就是一个典型案例,所有的住宅楼都有二十多层高,在周围普遍五六层高的旧小区围绕下,显得格外醒目。
看来,这里也有某个人要参加今天的比赛。这人是逍遥会的信众还是外卡选手呢?
就在他看着车门外胡思乱想的时候,面包车司机突然转过身来,直直的盯着张亮。这司机是个模样清秀的小伙子,看上去二十来岁。“张亮是吧?”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上去像是故意压着嗓子在说话。张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是安全局的人。”说话倒是直截了当。
张亮恍然,又仔细看了一眼对方。这就是叶子口中所谓的“钉子”吧。看来,叶子已经向钉子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比赛开始以后,一切听我的指挥。”钉子语气强硬地吩咐了一句,就转过身去,重新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很快,干瘦男子和一个带着圆框眼睛的小老头上了车。关门,外界的景象重新隔离于车外。
车辆继续行驶,不时停下来接一个人,向乘客泄露出一丝外界的微光。乘客们看上去都心事重重,紧闭嘴唇,没有人自我介绍,也没有任何交谈。
这俩车本身就是一个人为制造的孤岛,张亮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在谭家市这个巨大的孤岛之中,人们还隔离出无数新的孤岛来——被回廊分割的城区、围墙包围下的住宅小区、大门紧锁的房间……还有这辆被黑膜覆盖了车窗的面包车。人这种生物为何如此热衷于构建种种孤岛,并生活在其中呢?
孤岛的存在,是一种保护,还是一种限制,抑或是一种欺瞒?
接满5个人后,车辆再也没有停下,一直行驶了近两个小时。张亮有些讶异。即使从西区的一头开到另一头,也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这么长时间的行驶,难道已经开出了西区?在和钉子说话之后,张亮一度有些晃神,那之后的行程轨迹就再也没法估计了。他只感觉到中途有很多次的掉头和转弯,似乎车辆是在一个迷宫式的道路网络中行驶,路线轨迹和他脑海里的街道布局完全对不上。
当车辆停下来,车门打开时,张亮一度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车门外光线阴暗,和车内如出一辙。所有人依次下车,开始四处观望起来。张亮一下车就听到一阵熟悉的风声,那是他曾经在地下管道中听过的声音。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地下管网之中。抬眼看去,这里确实是一条狭长的管道。几十俩各式汽车在管道中一溜排开,估计都是接人来参赛的。
干瘦男子领着众人向管道一头走去,不多时,便拐入一个支路之中。脚步声在管道中响亮地回荡着,身前身后不时也传来其他人的声音。几分钟后,众人来到一个铁门外,一个脸上带着长长疤痕的小老头守在门口。张亮认出他便是之前在古河身边的那人,对方也看了张亮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进了门,是一个宽敞而空荡的房间。房间中央什么也没有,但在两个靠墙的方向放置着两个大型的储物柜。干瘦男子示意大家把腕表等电子通讯工具全部取下,寄存在柜子里。所有人都照做了,张亮还把钥匙等随身携带的零碎之物一同存入。接着,进入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一台x光安检机,人们逐一在安检机的扫描下通过。一位穿着花衬衫的高个男子通过时,机器突然尖锐地鸣叫起来。立刻有几个穿着警卫服装的精悍男子上前,试图将其带出房间,但高个子转身就跑。一位警卫立刻拔出枪,向着逃跑者的腿部射击。后者应声倒下,痛苦地呻吟起来。
“肛门里有东西。”一位警卫大声说道,“是迷你透视仪。”
隐藏的仪器被取走后,高个子也随即被抬了出去。随后,又有一个在衣服的内衬口袋里携带磁铁粉末的被检查出来。很快就轮到张亮,他按照检查人员的指示,在机器前转了几圈,没有任何异常。他想象着那些检查者此刻在显示器前面看着他赤身裸`体的样子,或许还放大某些区域做特别的检查,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起来。好在很快就有人示意他通过了检查,他连忙从机器前快步走了出来,脚步有些踉跄,像逃离什么危险似的。
房间的出口处摆着一张小桌子,一位年轻女性站在桌后。她穿着规整的制服,画着淡妆,头发盘在脑后,对来人露出制式的微笑。或许是微笑起了点作用,张亮来到桌前时总算稍微放松了一点。他像其他人那样,向女子出示了自己的邀请函,后者在一台手持终端里检索了一番,确认之后,递给张亮一张小卡片。卡片正面绘制着一个由骰子和骰盅组成的徽标,背面则印着417这个数字。
“这是您的房卡。”女子及时说明道。
张亮这才想起,古河曾说过,这次比赛会持续三天。期间都住宿在与赛场一体的酒店,所有人一律不许外出。不过这一条对自己无效,张亮晃了晃手中的房卡,随便揣进裤兜里。今晚十二点之后,自己就不会在这里了,所以这张房卡多半是不会用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