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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逐渐笼罩大地之时,顾弦思依旧倚在窗口,看着窗外那颗金黄金黄的银杏树发呆。
刚刚蓝穹给苏朗处理好伤口之后,她进去瞧过一眼,苏朗身上都是钉尖扎出来的伤口,细细密密的非常多,根本无法包扎,只能清理好上了药,让他趴在干净的白布上晾着。
幸好他胸前没什么伤,否则现在趴在床上,都是折磨。
暗椟中的钉尖不算长,但是却不干净,蓝穹和月星尽量将能找到的每个钉孔都仔细清理了,但是蓝穹还是说,因为伤口细小,没办法完全清理干净,所以夜里还是会起烧,要小心照料。
月明自然是不肯离开,就守在了苏朗床前,顾弦思瞧着苏朗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便不再留在那儿添乱,回了自己的寝殿。
今日之事,顾弦思表面上看着镇定,实则心里着实有些发慌。
苏朗与苏淮十几年的父子情分,都落得这般下场,那阿楚呢?
若是让苏淮发现了阿楚身份有异,那阿楚会不会也被关进那暗椟之中,被苏淮虐杀?
虽然理智告诉她,苏傅楚是苏淮的亲生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而如今苏家正是需要苏傅楚的时候,苏淮只会哄着他,必不会轻易伤害他,但心中萦绕的恐惧,却在这昏暗的时候越来越深。
若不是怕坏了苏傅楚筹谋多时的计划他会难过,她现在就想将他带回府内,就锁在寝殿的榻上,不叫他有一丝一毫被伤害的可能。
这样想法是不对的。
顾弦思暗暗告诉自己,虽然阿楚对她百般驯顺,但他心中也有自己想要追逐的目标,她将他从西岐王庭中救出来,不是为了给他换一个牢笼,而是想让他展翅翱翔的。
所以她不应该束缚他,她应该相信他,相信他会保护好自己,相信他很快便会如约归来。
“公主,月星来了。”
花蔓在门口轻声禀告。
顾弦思懒懒的直起身子,转回头来,却见月星一身淡蓝色轻纱,恭敬的跪倒在地上,一如当初他第一次前来服侍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可是苏朗有什么不好?”
顾弦思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起来回话吧。”
月星听话的站起身来,正想要开口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伺候的规矩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求助的看向站在一边的花蔓。
花蔓奇道:“公主问你话呢,你瞧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回话。”
月星面色微红,心想自己如今也是有姓名的管事了,许是不用像之前那般守规矩,只是蓝穹忙着熬药,他没来得及问清楚管事服侍公主的规矩,故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回公主,朗公子还在昏睡,并没有什么不好,属下是奉命前来服侍公主的。”
好像其他公子都是自称属下的,他也这般自称,应该没错吧?
顾弦思愣了一下,问道:“奉谁的命令?”
话音刚落,她便自己笑了。
还能有谁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她能否安睡,只能是那个叫她牵肠挂肚的冤家。
果然,月星答道:“是绿公子传来的命令。”
绿水一直跟在苏傅楚的身边,他传来的自然是苏傅楚的意思。
顾弦思上下打量了月星一会儿,又道:“你如今已是府中管事,按例不该叫你再来伺候,你若不愿,也不用勉强,我收留你进府,也不当真是为了叫你伺候的。”
月明和月星本姓古,家里亦是书香门第,其父是朝中翰林,被平原侯府陷害才至全家流放,姐弟两个被迫卖身为奴。
顾弦思插手此事,一则是为了让苏傅楚借机与苏朗联手,有更好的时机进入苏家;二则也是看中古家在清流中的地位,将来必是要帮古家平反的。
既如此,那月明和月星姐弟二人将来必然会回到原本的生活,所以顾弦思对他们姐弟二人照顾颇多,虽名义上是奴仆,但实际上姐弟两个都未曾做过太多事。
第一次叫月星夜里来伺候,是存心试探他的人品心性,如今虽然明白苏傅楚是不放心西院的其他人,才会叫月星来伺候,但顾弦思还是有此一问,不愿平白折辱了他。
月星悄悄抬起头,看向顾弦思,依旧是昏暗的寝殿内,依旧是头发散落一身寝衣,依旧是美的不似凡人。
可今日的公主与他说话时神情温和,没有了第一次见时的冷傲疏远,多了几分亲切,却叫他心跳的更快,脸上也泛起了红晕来。
她这样看着他,询问他,尊重他,仿佛不再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却叫他更加心生敬意,不敢有丝毫的逾矩。
“绿公子说,公主今日受了惊吓,恐无法安枕,属下,属下愿意为公主做‘香炉’,让公主安睡。”
月星咬了咬嘴唇,又补充道,“能服侍公主,属下心甘情愿。”
“好吧,那你便去准备吧。”
顾弦思知道自己若是拒绝,苏傅楚知道了定然会更加担心自己,他孤身在外本就凶险,她不能叫他再担心了。
所以既然月星愿意,那她便没有推却,领了苏傅楚的一片好意。
与顾弦思说了几句话,月星的胆子也大了一些,不再用花蔓催促,自己走到了床幔后面,脱掉了轻纱外衫叠好放在架子上,然后乖顺的跪伏下来,压下了腰窝。
上次服侍之后,虽然他有了姓名开始跟着蓝穹做事,但该练的功夫却未曾停过。
如今再来伺候,他有信心能比第一次做的更好些。
顾弦思走到月星的身边,依旧就打开香囊将幽梦香取出放入小香炉内,垂手搁在月星的腰窝上,月星微微晃动了一下,幅度很轻微,甚至没叫腰间垂着的银铃发出响声。
很快,幽梦香独特的味道缓缓散发出来,花蔓亲手将顾弦思塞进被子里,柔声道:“公主只管安睡,西院那里奴婢会盯着,若有事,不会瞒着您的。”
顾弦思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叹了一口气。
就连花蔓都觉得,她是因为担心苏朗才会心中烦闷的,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苏朗如何,她虽然关心,但却不至如此。
在她的心里,最担心的只有那个远在公主府外的人,那个即便是她嘴里从不肯承认,却早已经放在心底的人。
无论何时,她只愿他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