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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院位于忠勤伯府西北角,是个四进的院子,属于二爷孔连捷。
第二进是孔连捷的内院书房,第三进住着两位小姐、公子连带奶娘、下人,第四进是正主子孔连捷马丽娘的住处:五间坐北朝南的正房,两侧是打通的厢房,各自加了耳房,西厢房住着最小的嫡公子昭哥儿,丫鬟住在后罩房,从如意门穿过去,是两位姨娘的院子。
青砖铺就的地面,粉墙黛瓦的房屋,黑漆立柱、抄手游廊和如意门,窗子糊着雪白的高丽纸和浅红窗纱,院中一个爬满绿藤的葡萄架,窗台下方是个小小的花圃,院里两棵冠盖如伞的梧桐树。
从正房西捎间窗子望出去,几株月季花亭亭玉立,马丽娘随口问:“大夫怎么说?”
长春院都知道,徐妈妈是二夫人马丽娘的陪房、奶娘和管事嬷嬷,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徐妈妈走在府里,如今的忠勤伯长子、世子夫人赵氏也会客客气气地,赏徐妈妈个座儿。
徐妈妈有些无奈,“说红叶受了惊,给把了脉,怕是要吃点药。”
马丽娘没吭声,端起案几上的豆绿粉彩盖碗轻轻呷一口。
不一会儿,一个水红绫袄、青缎镶水红边比甲的丫鬟进屋福了福,捧上一张纸:“大夫开了方子。”
俗话说,久病成医。
马丽娘生女儿的时候还好,前年生嫡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昭哥儿时难产,虽然母子平安,却落下了病根,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每隔五天就有大夫进来问诊,常年药不断。
也因为这个,马丽娘对药方、药房非常熟悉,看上面果然是柴胡、木香、丹参、檀香之类的太平方,便把纸一合,问道“红叶呢?”
那丫鬟叫秀莲,和红叶同为二等丫鬟,在院里算是有头脸的,绘声绘色描述:“红叶说有鬼、阎王殿,说的真真的,谁过去都打,吓人着呢。香橙挨了两下,手都破了,小丁香跑着叫了吕大强家的来,红叶见到吕家的就哭,这才不闹腾了。”
又解释:“奴婢问了香橙,说今天是红叶生日,香橙讨红叶的好,请厨房钱妈妈给煮碗面,晚上端上来。红叶本来歇着好好的,两眼发直,突然折腾上了。”
马丽娘皱皱眉,把方子递还给她,“你去抓药,跟吕大强家的说,这两天让红叶歇着,看看再说。”
秀莲笑着应了,出屋去了。
徐妈妈把“是不是撞上邪祟”咽回肚里,“这丫头,过什么生日,真不让人安生,晚上我去瞧瞧。”
马丽娘嗯一声,“你去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一碗褐色的、冒着热气的汤药便端到红叶面前,闻着就苦。
主子的恩典是不能推辞的,何况,给请大夫对下人来说,是难得的荣耀:换个不得宠的,直接清出院子,找个犄角旮旯一塞,就不管死活了。
睡在枕头上的红叶一口气把汤药喝下去,用帕子擦擦嘴角,拈一颗香橙捧来的麦芽糖,给小姑娘个笑容,才安慰母亲:“娘,我没事了。”
红叶妈妈叫冯春梅,四十不到年纪,一辈子没读过书,没离开过后院,是个没什么主意的老实人。
冯春梅在洗衣房干活儿,丈夫吕大强在外院更房,女儿红叶在马丽娘院子是有头脸的丫鬟,儿子红河在门房跑腿,外人叫声“吕大强家的”,熟人便喊她的本姓“冯大娘”。
冯春梅训斥“没事你闹什么”,又不放心,摸摸红叶额头,把她胳膊塞回夹被里,想说什么,看一眼门口没吭声。
香橙不声不响出去,坐到门口台阶打络子。
冯春梅这才压低声音:“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面前的母亲头发乌黑、脸庞圆圆的,皱纹还没有爬到眼角,令红叶很不适应:去世前的母亲躺在病床上,只能喝粥,瘦得像具骷髅,手腕细的镯子都戴不住。
是人还是鬼?
她握住母亲的手掌,温热有力,左手手背有黄豆般的疤痕--红叶7岁那年,和年幼的弟弟抢炸丸子,哭着说母亲偏心,母亲把自己那碗给她,手一滑,滚烫的油撒一手。
红叶热泪盈眶。
“娘,我就是,做了个噩梦。”她定定神,开始撒谎:“醒过来一时分不清,香橙不懂事,惊动这么多人。一会我说她。”
冯春梅却不放心:女儿是府里二等丫鬟,月例800钱,素来得二夫人信赖,吃穿用都是府里的,逢年过节拿到的赏赐远远不止这个数,家里也沾光。
难不成有小人作祟,想个邪法,把女儿挤下去,占女儿的位置?
“你小心着。”冯春梅使个眼色,嘴巴凑到红叶耳边:“别什么都吃,睡觉也小心些。等过两天,我到外面求个符,给你戴上。”
红叶胡乱应了,“我爹呢?红河呢?”
冯春梅嗔怪:“大白天的,能干什么去?谁像你的似的,不干活折腾人!”
原来的那个世界(红叶不知道怎么描述),父亲和弟弟差事被新任夫人苏氏找借口抹了,人活得好好的。
她便没吭声,依偎在母亲肩膀,眼泪一行行落下,在衣服湿成一片。
初秋天短,到了下午天便暗下来,梧桐树沙沙作响。二房下人除了在主子前值班的,分批去耳房吃饭。
冯春梅不让红叶下床,自己和香橙用黑漆托盘端了饭来:两碗白饭,两碗红枣粥,红叶是两碗菜,醋溜白菜、小炒肉,香橙只有一碟素烧西葫芦,另有一碗什锦面,上面卧着个荷包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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