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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傍晚,山风呜咽,鸟兽渐渐绝迹,并无一丝不妥。
一个年轻骑卒笑道:“伍长,那魔头逃命都怕来不及,还敢埋伏咱们右卫铁骑?”
伍长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谨慎了,将始终出鞘的马刀插回刀鞘,回答道:“对这种敢光天化日抢劫军马的亡命徒,小心些总不会错。”
话音才落,风中就传来一声战马的嘶鸣,悠长而愉悦。
五人同时回头,因为光线瞬间的转换,立刻被晃花了双眼。
但他们在一瞬间就已经清楚地看到,坡顶立着一匹白马,马上是一袭黑衣。
那身影仿佛融化在夕阳里,居高临下,一骑冲五骑。
伍长反应最快,迅速回马的同时马刀再次出鞘。如此近距离的狭路相逢,弓弩的作用已经不大。
方才说话的年轻骑卒本来位置靠后,现在却首当其冲,甚至已经来不及掉转马头。
他尽量扭转身体,右手迅速抬起挂在腰间的青铜弩,左手摸出了一只弩箭。
可惜那黑衣魔头没有留给他更多时间,弦还未上好,白马已近。
年轻骑卒寒毛倒竖,生死之间福至心灵地把青铜弩竖起在身前,至于能否格挡住那口雪亮刀锋,只能听天由命。
刀锋并未如期而至,白马一冲而过,马背上那袭黑衣却猛然冲天而起,如大鸟展翼,遮蔽住越发昏暗的夕阳。
骑卒眼中只剩下一片在风中舞动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那一抹夺命的亮光。
一只脚重重踏在年轻骑卒手持的青铜弩上,巨力加持之下,青铜弩狠狠砸在他的胸口,咔嚓一声,胸骨立刻碎裂,塌下去一大片。
年轻骑卒口鼻中鲜血狂喷,拼尽力气把左手弩箭奋力上刺,却刺了个空。
他眼中的光彩立刻暗淡,身体重重跌落,在黄土坡上砸起无数烟尘。
右脚一个蹬踏,借力再次跃起的持刀黑衣毫不留情,躲过垂死骑卒最后一刺的同时,刀锋快速划过另外一名骑卒的咽喉,而左脚已经顺势踩在了第三骑战马的头顶。
马的头骨远比人的胸骨坚硬,这匹可怜战马眼角开裂溢出鲜血,不由自主跪倒在地,再次上演了一出跪黑衣的戏码。
而这名原本反应迅速已经回马出刀的骑卒,猝不及防被掀下马背,就地滚了一圈儿后毫发无损地站起,竟是意外地逃过了一劫。
只可惜他的好运道已经无关大局。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那位恐怖黑衣已经再度借力跃起,身体前冲的同时如车轴般快速旋转。
一抹璀璨刀轮凌空绽放,摧枯拉朽般将连同伍长在内的两名骑卒扫落。
鲜血飞溅,滋润黄土。
幸存的骑卒眼睁睁看着一向小心谨慎也确实严阵以待的老伍长被轻易斩杀,眼睁睁看着一柄原本属于同袍的马刀向自己飞射而来,眼睁睁看着那杀人如剪草的黑衣跨上马背,消失在远方的沉沉暮色之中。
集结的号角终于响起,在深秋的野外显得格外浑厚悠远。
骑卒颓然倒地,却是再也无法与同袍汇合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同样的情景一再上演,又有十余人被干脆利落地斩杀。
这旗追兵再也不敢大模大样地追杀,甚至不愿再分散搜索,以免落单时撞上那名凶残狡诈的黑衣魔头。
薛渭臣保持了难得的冷静,并没有怪罪他们,这剩下的八十余骑是他立身的本钱,不敢稍有挥霍。
他将余下的骑卒分成三队,其中两队各三十人,其余二十几人由他亲自统领,拉开一张稀疏猎网,再不给刘屠狗可乘之机。
好日子就此到头,抓住追兵因为几次被截杀而明显放慢速度的有利时机,稍稍出了口恶气的刘二爷极其干脆地溜之大吉。
渭水谷地素来肥沃,可惜常有战乱导致人烟稀少,即使经过近二百年来大体平稳的生息繁衍,依旧是地广人稀。不得不说,渭水既是这片谷地肥沃的根源,却也阻隔了中原与西北的交通往来。
兰陵位于盆地之中,纵然富庶,却少有大面积的平坦地势,只可惜刘屠狗无暇观赏眼前这从未见过的几百里沃野风光。
黑衣白马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