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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判断记忆中的恐怖片段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得出的结论反而难以捉摸。
眼前白色的墙、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单、白色的晃动的人影……
“你醒了?”一张熟悉的脸凑近过来。
“我怎么了?”她支起上身,接过对方递来的水杯一饮而尽。
“谁知道你,好好的去食堂打饭,打倒上课都不见回来。楚维季送你到医务室的,说你晕倒在图书馆后门。我还奇怪呢,连感冒姓什么都不知道的身体,居然也会晕倒?”
“晕倒?”她回忆着那些恐怖的片段,胆战心惊,“你去对着一只大象一样的花豹试试看。”
“你还在做梦啊?叶大姐,我倒是想见见像大象一样的花豹呢,可这世上正常的豹都没剩几只了,哪里去找大象一样的?唉,先别说这个,还没给你贺喜呢。”
“贺什么喜?”
“咦~~别装了啊,楚维季啊,听说送你来的时候一脸焦急担心的,又拿了自己的衣服让老师给你换,又跑去叫我来服侍你。老实交待,怎么想起用晕倒这一招的,真是高啊~~实在是高啊——啊!”明眸善睐的女孩突地压低了声音,“说曹操曹操就到噢,抓紧时机啊,我先去拿书包了。”
“夏萌萌!你给我回来!”她气急败坏地想下床抓住奸笑着离去的女孩,立足不稳差点摔倒,刚刚进门的男生箭步将她抱个满怀。
“呃——对不起。”闹了个大红脸。
“你干吗?”楚维季皱皱眉头,“一刻都停不了。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爱惜?诺,给你。”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单,“你的衬衣我帮你拿去洗衣房了,收据。”
“衬衣?”她低头看看身上的男式t恤。
“嗯。沾了些血和草汁还有巧克力。”楚维季淡淡地应道,漂亮的脸上平静无波。
“血?”她心里猛地一跳,花豹又一次死在眼前。
“抱你的时候沾到的,”楚维季举起一只手,手腕上裹着绷带,“打球的时候擦伤了,正要来医务室,碰到你晕倒,当时旁边又叫不到人。”
“哦……”她皱眉回忆。是梦吗?是梦的话未免真实得过分,不是梦的话……她望着他的手腕,沉默不语。
“刘老师,”楚维季侧头叫医务室的老师,“我送她回家了。”
“好。回去休息一天,后天再来上课。”刘老师递了药过来,“没什么事,有点中暑。”
“知道了。”
……
……
天空蓝得透明,霞光从天边的云层中透出来,汇成一道道光束。云像要烧起来,红彤彤的。风没有了午间的燥热,凉凉的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清香,拂过耳际,扬起头发,卷起衣角。小鸟三三两两地落下地来,停一会儿又多疑地飞走,再落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叽叽喳喳嚷着。
夏萌萌送了书包来就挤眉弄眼地骑车一溜烟走了。白痴也看得出来她的意思。叶其安心里默念几声“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尴尬地坐在楚维季机车后由他送自己回家。
想起三个星期前,她受李尹菡的嘱托,约了无数女生心仪的大帅哥楚维季同学见面。那一天也是这样的晴朗傍晚,她在教学楼天台,拿着李尹菡的告白书等着楚维季,看着他淡淡向自己走来,眼里带着春暖花开的温柔,又看着他冷着一张脸接过李尹菡的告白信,眼底冰冻三尺地走掉,之后便一直将她当做了透明人。
这样一个成天冷着一张脸的人,到底那些女生究竟是迷上了他什么?许昊多好,亲和无害,与那美丽的女孩站在一起,象幅风景画。她想起食堂门口那一幕。直到此刻都还觉得挺赏心悦目。
前面的楚维季身上飘来好闻的香皂味,低头闻闻,跟自己身上穿的t恤味道一样,他的背影也很漂亮,头盔外黑亮的头发在风里飘飞,染上一轮霞光。如果不是那么别扭的性格,这个人其实也还是挺不错的啊。她很窝心地想,嘴角由不住扬了起来。
“你喜欢许昊是不是?”楚维季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发动机轰鸣中,将她从冥想中拉回来。她没回答,他也没再问,只是全身又散发出骇人的千年冰霜万年冻。
因为突然被打断好心情而有些恼,她闭口不出声。
——好好的,却像骑到了北极。
……
……
父亲要带老友回家吃饭。正在网上冲浪的叶其安被母亲往手里塞了个锅,打发去小区外那间叫满江红的酒楼买香辣螃蟹回家待客。
一手拿个苹果,不时往嘴里送,一手端着锅,脚上提拉着人字拖往满江红走。七楼的那个住户正在小区里遛狗。雪白的半岁大的一只萨摩耶。听到她的脚步声,正撒着欢的狗立刻转过头来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脸无邪地笑。
“哎呀,臭狗狗,你在干嘛呢?”她笑眯眯弯下腰跟它打招呼,“哎呀,尾巴要断了哦。要不要吃苹果?”
萨摩耶的笑容夸张起来,热情地后腿支撑身体站起来,前腿搭在她腿上,往手上的苹果闻过来,一点不嫌弃地把剩下的半个苹果叼走,三两下咽进肚子里。
“哎呀,没有了,”摊开手给意犹未尽的狗狗看,“明天再拿给你啊,快回去了,快快快……”
狗主人在不远处叫了一声,萨摩耶扭头朝着主人撒腿就跑。
直起身看着狗跑远,正准备走,忽地眼前一花,就像突然从光线不好的室内走到正午的阳光里,什么都看不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楼房、小区大门、门外的街道行人车辆已经全都不在了。
她僵住了笑,傻傻地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出现的诡异场景。
幽深的大殿。
朱红色的门框,门上嵌着菱花格纹,将光线抹成晕黄;六根巨大的梁柱,柱上云间的飞龙面目狰狞,呼之欲出;厚重的帷幔垂下来,幔腰束着粗粗的金黄色绳带;一尘不染的地面隐隐泛着金光,几可照人;上方天花板形若伞盖向上隆起,正中蟠卧的巨龙,龙头下探,口衔宝珠,下方高出地面的台阶上,稳稳放着一张龙椅。案几上龙纹香炉香烟袅袅,染得梁柱帷幔间影影幢幢、似真似幻。
忍不住呻吟:“会出人命的~~~~~”
“其安,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声音乍然在身后响起,语音中的欣悦明显至极。吃惊地转身,措不及防地就这样望进一双深如古潭、明若晨星的眼眸里去。
心脏战鼓一般地擂动起来,她呆呆看着这个画中走出般的人云淡风轻地走来。那纤尘不染的金丝蟒袍、那温润如玉的脸庞、那浓黑如墨的眉、那轻轻上扬的唇角……那双眼……那双眼……
……淡淡的馨香铺天盖地……
“正想着下朝后去找你,”来人轻轻扶住她的手肘,俯身凑近,唇边淡淡浅浅的笑,“怎么又穿上这身了?那一刹以为回到初识你那日,”头埋在她颈中,闷闷的声音笑意更浓。“如同一只呆傻兔子——你抬着这东西要做什么?”
她僵立着,眼前起了浓浓的雾。
来人忽地抬起头来,看向她的眼里精芒一闪,那让人心安的温暖逝去无踪,幽深的眼底巡弋着惊异、审度和戒备。
“你……唉……”叹口气,来人全身的戒备消失一如来时突然,眉宇间带上了一袭无奈和忧伤,“无论如何,无论离那日还有多久,你记得,定要来找我,定要来我身边,否则……”来人往后退开一步,身影渐渐模糊,“……否则……”
一声汽车鸣笛,灿烂的眼光下,鸟语花香夹着汽车尾气味,萨摩耶的叫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小区门外依旧车水马龙,纷纷攘攘。
……不知道要如何活着……
仿若隔世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叶其安怔在原地,没来由地一阵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