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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者对韵律和节奏的把握仿佛精准到毫秒的钟表,火候分寸拿捏到浑然天成的圆润,又行云流水般的自然,好像舞蹈就应该这么跳,别人跟她不一样都是错的。
白钰呢不消说从小就是运动健将,在特殊学校特殊家庭特殊背景下打造的——堪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孩子,舞蹈作为重要的交际技能也是必修课之一。
下场后,第一圈边适应场地边学习舞蹈动作;第二圈相互磨合提高默契程度;第三圈就成为空场最光彩夺目的焦点。
第四圈以后,整个空场变成他俩表演的舞台。
与他俩相比,不,根本没法比,真正让荆家寨村民们感受到艺术的魅力。明明几分钟前才开始配合,每个动作丝丝入扣令人叹为观止的境界,仿佛合作多年的老搭档。
第五圈……
白钰突然发现村民们都屏息静气看着他俩表演,赶紧轻轻在蓝依腰间一拍,借着滑步轻盈地退回座位。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紧接着此起彼伏在叫喊什么,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有节奏。
“他们在喊什么?”蓝依好奇地问。
吴珉忍着笑道:“在喊‘白乡长,抱走她’!”
“卟——”
白钰嘴里一口热茶喷出老远。
年轻男女们重新下场继续狂欢,一个多小时后篝火火势渐小,有人把话筒递到吴珉手里。这时吴珉显露出一寨之主的威严,顺手拿了只海碗踱到空场中间,冷不丁用力将碗摔得粉碎,大吼一声:
“抢亲啦!”
全场如空山回音般“轰”地一声,随即便有小伙子在哄笑声中背着心仪的女孩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接二连三,有的抱着,有的背着,也有手拉手大大方方走的……
最后村民们的目光落到年轻副乡长身上,却发现由始至终蒙着脸庞的女孩已先行离去,均暗自叹息,遗憾错过一场好戏。
曲终人散,吴珉要留下指挥扫尾工作,白钰便独自沿着小路回去。快到吴家那幢两层木结构小楼时,黑暗中突然传来清婉柔和的声音:
“喂!”
“吓我一跳,”白钰其实并没有被吓着,他有种预感,今晚的游戏并没有结束,“还以为你累了回去休息。”
蓝依从草垛后面转出来,明亮的眼睛在他脸上扫了扫,一言不发低着头在前面走。白钰便跟在后面,什么都不问。
山寨不大,两人散步般走了十多分钟就出了寨子,她还是不说话,一直往南。
走着走着,猛抬头看到天际边挂着皎洁的月亮,脑子里跳出一首很老很老的歌:
我们已走得太远
已没有话讲
只好对你说
你看你看
月亮的脸偷偷地在改变……
再往前几百米依稀听到泉水叮咚声,借着月光,蓝依一手拎着裙角一手扶着山石,找了处礁石凹陷处坐下,双手掬起一捧清泉,任由泉水慢慢从指缝沁落,水珠在晶莹剔透的纤纤玉掌里凝结、跳跃、滚动,煞是好看。
“你有心事?”白钰在她身边坐下后问。
蓝依素手轻扬,泉水在月光下洒出一大片宝石般露珠,落入石涧欢快地向前奔腾流淌。
“说说你吧,预订女朋友。”她双手托在腮边神情专注看着他。
“没意思,寡淡无味的老套故事,”他见她发梢上沾了草屑,顺手捏掉并抚了抚柔顺的长发,她浑然未觉,“家里长辈介绍了一位世交朋友家的女孩,我打心眼反感,一直拖着不肯见面。后来那女孩好像有事中断了联系,再后来家里出了些状况都以为黄了……两个月前对方又稍话意思是见下面,唉!”
她微微一笑:“闹了半天,你跟我一样也是逃婚的。”
“也不完全是,那件事九成不在我考虑之中,我是真心想到基层锻炼,近距离接触老百姓,尽自己力所能及的服务。”
“现在呢?”
“现在初心不变,只是……情况远比我预计的更复杂,‘为人民服务’五个字说起来容易,要真正做到很难很难。”白钰坦率道。
“但你还打算坚持?”
“对,哪怕碰得头破血流!”白钰转而问,“你呢,今晚好像有点不高兴?”
蓝依幽幽道:“逃婚的事家里给压力了……”
“准备屈从,还是抗争到底?”
她半晌没说话,隔了好久侧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轻轻柔柔道:“给你看我的样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