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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鳌山立时凝掌散功,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应道:“嗯,我在,还带了两个朋友来。”
他望着晴儿道:“她完全不记得我是谁,反而以为是我救了她又日夜守护照料她,便将我当成了这世界上惟一可以亲近信赖的人。”
“夜深鬼敲门。”晴儿缓缓从楚天怀中抬起头,望向寂静无声的门外,擦去泪水眉眼含煞迸射出肃杀之气。
幽鳌山神情一恸,叹道:“也罢,事由我起,便该由我亲手了断!”反掌拍向胸膛。
楚天按住晴儿的胳膊,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火海,都是焦土,都是痛苦挣扎凄惨哀号的亲人。
与此同时,楚天也收起了苍云元辰剑。
“她叫晴儿,找了自己的娘亲整整六年,今天终于找到了。”幽鳌山下了决心,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是时候该告诉林隐雪真相了。
幽鳌山点头,“我们十七个人几乎死伤殆尽,如此惨重的代价,得到的却是一个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林隐雪,当时沮丧绝望的心情可想而知。我不甘失败,想方设法试图恢复她的记忆,甚至带她到小山村的废墟前,希望能够刺|激她唤醒记忆。”
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猛听脑后剑风激荡,幽鳌山拔剑出鞘左右开弓。
“啪!”一股摧枯拉朽之力从鞭中爆出,柳道人一声惨哼抛飞而起,左腿膝盖以下血肉模糊骨断筋折,搞不好下半生就要做了瘸子!
两人如同心有灵犀,均都想到先声夺人攻其不备,而且攻击对象也如有默契地选择了柳道人。只是晴儿的阎浮魔鞭长达十米率先攻到,楚天的身形稍慢半拍形成后势,刚好珠联璧合丝丝入扣。
晴儿心如刀割,血战、毁容、失忆……母亲曾经遭受过的痛苦,她仿佛感同身受。
红袍老道大袖飘飘落下身形,站住柳道人的阵位又喝道:“入静如山,止念如水!”
“可当年他们引动九狱雷火阵的事你事先根本就不知情啊——等你赶到时,九狱雷火早已点燃了整座山村!”
晴儿看着母亲望向自己惊恐而惧怕的眼神,樱唇微颤喉咙里却似有什么东西堵住,想叫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原来,幽鳌山曾经带着林隐雪回来过。假如他和晴儿能够在小山村多逗留一些日子,或许就能遇见他们。
小木屋四周的山林中,七名身着火红色袍服的中年道人一一现身,向门前的空地缓缓聚拢过来。
楚天和晴儿对星道人主动送上门来的大礼岂有不笑纳的道理?
霎那间场中七道齐齐站定,身如山岳岿然不动,剑似流水气韵空灵,仿佛一轮弯月牢牢罩定幽鳌山、楚天与晴儿。
“砰!”门被撞开,孙妈从屋外冲进来拔刀架住楚天刺出的苍云元辰剑。刚猛的剑力令她的身躯晃颤,她全力运刀死死抵住剑锋,叫道:“那不是少爷的错!”
楚天拥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问幽鳌山道:“你确定?”
幽鳌山并没有太多的朋友,而林隐雪是他最大的秘密,这时候突然有人深夜造访隐居之处,绝对不是为走亲访友而来。
“好狡猾的丫头!”幽鳌山眉宇一扬,不由得为晴儿的睿智与魄力击节叫好,暗暗感慨道:“仅仅在一招之内,她接连施展瞒天过海、分而治之、避实击虚之计,打得朱雀七宿人人自危阵脚大乱。假以时日谁人还是她的对手?”
幽鳌山心头一沉,知道自己的伤势瞒得过朱雀七宿,却骗不了朱雀真人。
楚天已退回到晴儿身侧,暗自运转梵度魔气疏通麻木的右臂,双目打量红袍老道,知道稍后一场苦战势不可免。
她也顾不得什么仙风道骨高人风范,身躯后倒趋避锋芒,飞起左脚踹向楚天。
孙妈惊诧道:“碧洞宗的人怎会晓得我们和夫人隐居在大崖山中?”目光却瞟向楚天和晴儿。
这次碧洞宗对北冥宝藏秘图志在必得,故而朱雀七宿联袂出动,满以为足够压制幽鳌山生擒林隐雪,谁晓得幽鳌山身边居然有援手,顿时将如意算盘打乱。
她立在门边有些困惑地打量楚天和晴儿,却看到两个陌生的少男少女一人握剑一人执鞭,幽鳌山浑身血迹坐在条凳上似乎动弹不得,不由面色剧变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孙妈,你出去。这一天早就该来了。谢谢你这么多年帮我照顾她。”幽鳌山没有睁开眼。
孙妈望着幽鳌山,凄厉道:“少爷,你这是何苦?你让我来这里照顾林夫人,一晃就是六年。六年里,我们死死守住这个天大的秘密!为了这个秘密,你和峨小姐——”
母亲还活着——这本是个多么令人开心振奋的消息,可母亲不再是母亲,她再认不出自己,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经过刚才电光石火间的短兵相接,他已大致了解到朱雀七宿的实力果然非同小可,比起号称南无八仙之一的不老参仙亦不遑多让,只是功力火候稍有逊色而已。但若让这七人组成剑阵,那就是七个不老参仙也要应接不暇。
红袍老道并不乘胜追击,拂尘一摆喝令道:“斗转星移,气冲天南!”
珠帘轻挑,林隐雪走了出来,一层轻柔的白纱将她可怕的面容隐在了后面。
“这时候摆在我面前最大的难题是——如何处置令堂。最简单的办法,当然就是将她带回北冥城,交给府主发落。但我下不了狠心。”
然而楚天背后斜插的苍云元辰剑遽然鸣响,它感应到了屋外涌入的强大杀气。
“不必装模做样假惺惺地道歉,难道一声对不起就能让我和晴儿放过你?你告诉我:除了林涣清,另外一个活着的凶手是谁?”
柳道人孤立无援迫于无奈,左脚变招强行拦截阎浮魔鞭。
“妈妈,好可怜——”她狠狠忍住了泪水却止不住心疼。
他的左袖一卷缠住飞跌的柳道人,右手拂尘光芒暴涨似白虹贯日击打在苍云元辰剑与阎浮魔鞭之上。
朱雀七宿之中的柳道人闻言不由勃然变色,怒叱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
“鳌山,你在外面吗——?”
月亮隐没在云层里,窗外刮起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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