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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数着过,在谢枝山出狱后的第五天,谢府总算来人接她了。
司滢是大清早从床上挖起来的,接她的是钟管家,特地说了只她一个人去。
梳洗时主仆俩说些悄悄话,织儿告诉司滢:“奴婢听说,谢公子那位母亲……有些不寻常。”
“怎么样不寻常?”司滢想起马车后的那一笑,确实有些异怪的感觉。
织儿也说不清楚,挠了半晌的头:“总之,您万事留个心眼。”
……
到谢府时天还有些灰,晨鸟儿絮絮叫着,楼观水榭,一切都飘渺得很。
走的是角门,司滢提着步子跟在后头,有些不安:“钟叔,老夫人唤我来,可说了哪样事由么?”
老管家睨她一眼:“这个不用问,等会儿自然就知道了。”
这样肃声肃气,不啻于是在敲打。司滢噤了声,不敢再多说什么。
谢府气派且阔大,下人们有序地忙活着,轻手轻脚在晨曦里穿梭,连眼珠子都没有乱跑,极守规矩。
司滢本来就是个不认道的,跟着钟管家到地方的时候,她已经懵头转向,满脑子只剩地砖了。
司滢站在厅中,被未知与不宁笼住,心里跳作一团。
等上大概两盏茶的功夫,有人被仆婢搀着到了厅里。
那位走得极慢,呼吸也悠悠长长的,坐到上头的椅子里时,司滢似乎听到细微的打嗝声。
“怎么站着,不是有椅子么?”上头的声音响起,同时打了个结结实实的饱嗝。
钟管家提醒司滢:“夫人指座呢,还不快道谢?”
司滢忙不迭呵腰:“谢夫人赏。”
说完被领着去了右边的圈椅,她不敢太随意,斜签着坐了个边。
厅中有了一阵沉闷的捶背声,应该是下人在替主子抒着胃气。
少顷,司滢又听到一句:“低着头做什么?我又不是夜叉。”
声音哝哝的,与其说是不满,更像是单纯不解的嘀咕。
司滢忖了忖,慢慢抬起眉眼。
坐在上方的,是她那晚曾见过的谢母。
老妇人穿长褙子,两道平直的眉,渐细渐淡地隐进鬓角,神情从容,看着很是和悦。
拿眼扫她半晌后,谢母点了点椅子扶手:“果然是个漂亮孩子,这眼这嘴都俏生生的,细骨脸儿也标致。就是过瘦了些,多半气血不大足,养养才能怀上。”
一说这话,司滢就忐忑了,她眼珠微颤,心腔不安。
谢母吃了口茶,接着挥退所有伺候的人,只剩个钟管家在厅外侯着。
“我儿说,他跟你是清白的,没碰过你?”
司滢不敢隐瞒:“回夫人的话,公子所言属实。”
谢夫人哦了一声,又继续道:“他说这回翻案多亏有你,你是立了功的,让我赏你金银和宅子?”
“是公子思虑得当,我只是按公子说的做罢了,不敢居功。”司滢掐着分寸,小心翼翼地回话。
谢夫人舒着手脚,往椅后一靠。
也许是晨早发髻拢得过紧,老太太抠了几回头皮,一点点把原本平整的发面掏了起来,拱在那里像个犄角。
扽完头发后,老太太抽冷子问了句:“我儿那么俊,你忍得住?”
“……啊?”
“我儿可是出了名的好皮相,多少闺秀都垂涎他的美貌,馋他的身子。你跟他共宿几天几夜,怎么把持住的?”老太太啧啧有声,让人听出些钦佩的况味来。
怀疑有蝇子冲进耳朵,司滢撇了撇头,眼里瞳光都扩大了些。
“是他在死牢里沤得太臭,你下不去嘴?还是怕动静太大,没敢做到那一步?”老太太反复叮问,试图猜出背后的真相。
司滢窒了下,艰难地罗措回答:“公子他,他是正人君子,一直对我……以礼相待。”
“还真没成过事啊?”老太太喃喃着:“怪不得,我先还担心我儿有什么隐疾,原来还是个黄花大小子。”
话里捻着几分庆幸,显然谢枝山方方面面都正常这事,比司滢没怀上要重要得多。
“我问你,你是想要钱,还是留在谢府?”或许是眼光毒,或许是走过场,总之不按常理之后,老太太又来了这么一问。
司滢眉目一动,才与老太太接视几息,便见她点点头:“明白了,你想留下来。”
听她自说自话,司滢彻底蒙了。
谢母没给她发挥的余地,扬着嗓子喊了钟管家进来,让带去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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