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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知县头点得更厉害了,引领众人径趋西院林秀生家。
一进院,只见李长青正同一个篾匠争吵。
原来那篾匠受雇为李长青家编盛粮食用的荆条大囤,昨晚没完工便将篾刀丢在了李家,今日来到后怎么也找不到篾刀了,便问李长青
拿回篾刀,因为没有篾刀是无法干活的,可李长青却口口声声说自己什么也没见到,于是二人就争吵起来。
“可是这把篾刀?”郭知县笑眯眯地让衙役拿出那把篾刀。
“正是这把!只是不知上面怎么沾了这么多血?”篾匠疑惑地叫道。
郭知县没答话,眼一睃已瞧见东墙下放着一条凳子,墙上一溜蹭泥,毫无疑问,凶手就是从这儿踩着凳子攀爬过墙的。
恰在这时,李长青的妻子林氏从房里端出一个盛满脏衣服的大木盆,来到水池边要洗刷。郭知县眼尖,一眼看见上面有件男人的竹布长衫,胸前血迹成片。
至此,郭知县不再迟疑,指着桩桩证据,命衙役将杀人凶犯李长青拿下!
李长青大惊,急急辩白说道:“大人,小生虽痛恨婶母,却并没杀她!篾刀是这蔑匠丢在我家里了,可我并未收起;那条凳子,是昨天我为儿子打枣放在树下登高用的;至于我那件布衫上的血迹,是因为我患有鼻疽病,也就是俗话说的‘伤鼻子’,一流起鼻血来就难以止住,昨夜小生读书读到半夜,受了寒气,这鼻疽病就犯了。小生说的这些,件件是真,乡邻们都知道的……”
见李长青不服,郭知县又叫来了村民们与之对质。不料众村民又都像上次那样,对李家的事一问三不知。
这一次的一问三不知,可是致命的,因为罗氏这边人证物证俱在,而李长青却连个帮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尽管闹腾翻供了三年,依然被判刑斩决。
某年,按秋后处斩的老例,皖北芒山县要处决一批死刑犯。
行刑当日,知县郭仁贵和新来的师爷朱少棠亲自坐镇法场。
午时,一队五花大绑、背插亡命旗的斩犯被押进法场,一名排序为五号、名叫李长青的斩犯引起了师爷朱少棠的注意,只见此犯身材文弱,青衿长衫,无疑是个读书人,他的左臂和右腿均已断折,几乎是被狱卒拖上刑场的,由此可知他在定案过程中遭受到了极重的酷刑!
一般知县的师爷,按地位都比知县低一阶,但是眼前这位朱少棠却是个特例,他是八府巡按的特使,名为师爷,实为监官巡使,所以他到哪里任职就相当于这位知县若无大错,就可以升了。当然,若是有错,那么离倒霉亦不远了。
朱少棠好奇问道:“知县,五号犯人是何人何罪?”
郭知县道:“师爷,五号犯人名叫李长青,因杀害其叔婶罗氏,故被判决死刑。”
朱少棠道:“看他的样子在牢里遭了不少罪呢”
郭知县道:“这李长青虽是个秀才,却是很难啃的一块骨头!他的案子三年前就已盖棺定罪了,因为着实证据确凿,可李长青一押解到郡里就呼冤翻供,郡里便发回重审,我们只能依样报呈,李长青却又翻供。如此翻来覆去三年,巡抚大人火了,一语定案:‘李长青能熬刑三年之久,定是大奸巨猾、杀人凶犯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