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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庭脸色大缓。刘彰本想先说话的,但是他发现陆小凤一直盯着张仲庭,再说这一次是张仲庭亲自上山把玄静带下山,想必他们二人是见过面的,所以刘彰就没有接口。
张仲庭回道:“小哥有何事?”--张仲庭见过陆小凤的身手武功,他也不敢太妄自尊大,以免自己日后下不了台。所以对陆小凤也有些客气起来,叫他“小哥”。
陆小凤道:“张公子,在下想求见师傅一面,望公子成全”--原来陆小凤在玄静离开之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他等了一天一夜之后还是没有等到自己的师傅回山,所以他不得不向少林寺方丈靠假,下山寻自己的师傅,菜田暂由他人代管。
张仲庭道:“小哥不知,令师目前是要案是嫌犯,除了相关公职人员,其他任何人不能求见”。
陆小凤道:“不知敝师是否已经自己认罪呢?”
张仲庭道:“认罪倒没有,但是他自己也没有反驳过,所以我们只要能找到第三人证或物证,就能定他的罪”
陆小凤道:“在下可作证敝师没有作案之可能,因为他从未离开过那茅草屋”
张仲庭问道:“除了小哥,是否还有他人作证?”
陆小凤道:“没有了,管理菜田就只有我们师徒二人,师傅自从被罚种菜后,一向沉默寡言,也极少和寺中的人往来”
张仲庭只有叹了口气又道:“那我也爱莫能助了,你们是师徒关系,你是不能为他作证的”
陆小凤问道:“为何?”他是平民一百姓,自己不通这法律这事
张仲庭道:“国法明文规定,近亲者不能为人证为犯人开脱,必须第三人证和本人毫无关系方可”
陆小凤明白了,他这次也叹了口气,然后沉默了好一阵子,由于刘彰和张仲庭对他印象都比较好,所以也暂时不好催促他离开。
陆小凤沉思良久,然后似乎下了个很大的决心,
他又对张仲庭正色道:“那么假如我能协助张公子找到真凶,是不是就能证明我师傅无罪,并能释放他?”
--他这里一语双关,一举两得,他并没有说自己破案,而是说协助张仲庭破案,也给足了张仲庭下台的面子,再说他救师心切,这样的想法也不算过份,但纵是如此,那刘彰还是差点失笑出声,觉得这少年真是异想天开,张仲庭本人在国法重心廷尉府长大,历案无数,他自己都被这案子搞得晕头转向了,你一个少不经事的少年竟然能开这样的口,岂不是大言不惭?张仲庭现在面色也不好看,虽然陆小凤只是说协助自己,但是依然刺耳之极,我堂堂廷尉府的大公子还需要你这样的毛头小伙子来协助?岂不是欺我帐下无人?但是张仲庭一下子思路又转了个弯,他又想:“这陆小凤年纪虽小,但是武功却极高,自己虽身在官场,但日后也免不了和江湖的人打交道以巩固自己的实力和影响力,这陆小凤他日如入江湖很可能名扬四海,如果自己与他结交是否会有些好处呢,再说少林子弟大都正派,不是江湖上那些小邪小教,自己和名门正派的人交往也不至于有失,再退一万步讲,假如让陆小凤查探此案,到时陆小凤自己交不了差,就可拿他的师傅玄静问罪,陆小凤也不敢再说什么,这案子日后若有什么差错,他也尽可以推到陆小凤身上,假如这刘彰来找自己的麻烦,他也可能拿陆小凤来搪塞,更有,假如陆小凤办案不利,自己也能杀杀他的锐气”,这张仲庭不愧是在廷尉府长大的人,思路转换非常之快,他这一沉默甚至比刚才陆小凤沉默的时间更久,但现在他嘴角微微一笑,似乎已拿定了主意,因为他发现让陆小凤去查探此案竟然是一举三得,对他本人更是百利而无一害,陆小凤看着刘彰与张仲庭脸上的表情,他自己也开始担心起来,因为他已看出他们脸上充满了不屑,甚至有点嘲笑的意味,刘彰看到张仲庭沉默良久,以为是他不好拒绝,他刚想开口劝退陆小凤,但那一直沉默的张仲庭却又开了口。
张仲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道:“小哥可有把握?”
陆小凤点了点头。
张仲庭又道:“军中无戏言,国法更无戏言”
陆小凤也正色道:“在下愿意以人头担保!如找不到真凶,任由刘大人与张公子处置”
他一句话说出,不仅刘彰倒抽一口凉气,就连张仲庭本人也震惊了,他本来只是想为难一下陆小凤,让他下满决心去查找凶手,正所谓“请将不如激将”,谁知道这陆小凤刚刚入世,还不太明白这些道理,一下子就真的掉入这深坑里面,要知道这个由人情世故制成的深坑可比那个他自己挖来练武的深坑复杂诡异得多,人心的复杂本来也远超那头陆小凤拿来练武的熊,不是吗?
张仲庭又正色道:“不知陆兄想要多少时日,在下最多呆三日便要回京了,陆兄能不能在三日内找到真凶呢?”
这可已不是激将了,而是有点接近压将了,而且他觉得陆小凤既然肯接办这个案子,他的身份也抬高不少,所以连称呼也由原来的“小哥”变成了“陆兄”,那陆小凤为人洒脱,他也不知这张仲庭一下子改了称呼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假装客套,所以陆小凤接下来的回答都让他们感到意外。
陆小凤正色道:“好,就三日,三日内必有佳音,否则拿我是问”!
目送着陆小凤离开内厅,刘彰带着吃惊的表情看着张仲庭,他不知道张仲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答应让一个少不经事刚下山的少年去查探这样的怪案,而且还只是三天时间,他自己本人都已经折腾了六七天都没有十足的拿住凶手,现在虽然拿住了一个最大嫌疑犯,但是仅仅凭几封书信怎么可能定人家的罪?昨晚张仲庭上交的文案中是有提到玄静在山上养了熊,张芹亭三人的尸体也像是被熊攻击失血过多致死,但这些都是间接证据,那头熊听同去的捕快说是被一个叫小凤的少年捉来并扔下一个深坑里拿来修习武功的,听说那深坑深达四五丈,那头熊怎么可能还能出得来伤人?除非是玄静亲口认罪,否则这个案子并不能办成铁案,少林寺威重天下,玄静更是少林三大高僧之一,岂可仅凭间接证据定罪?现在案子悬在那里,张仲庭本人不去查探,也不去逼问玄静的口供,此刻竟还同意让他的徒弟去探查此案,这简单异乎常理,更奇怪的是陆小凤刚才在离开之前还要求求见县衙的捕快头刘无喜,前文我已提及过,这刘无喜是刘彰的堂弟,是个裙带小官,这种小官通常又称官场油条,他们从没想过自己能在官场上会有什么大的作为,所以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这样的人是很难应付的,这陆小凤怎么会要求求见这样的人,可真是自讨苦吃,刘彰也沉入思绪,他嘴角也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似乎在说:“无论你们是谁在办这个案子,接下来我恐怕都有好戏可看了”,他似乎已看见那陆小凤三天后愁眉苦脸任宰任割的可怜状,还有张仲庭那进退两难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