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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说“我脸上没有血”。
这说明他来此之前已整理过仪容,说明刚刚发生之事比她所想更加严重,说明形势已无可挽回地滑向她不欲踏足的深渊——那是一条荆棘载途、白骨露野之路。
上一世,她也曾见识过这种变化。那发生在还未成为她至交的好友身上。
许垂露静静凝视着水涟,没有表露出心中潜滋暗长的颓丧,只道:“对不起。”
“……无碍。”水涟不擅长应付旁人的致歉,“在庄中谨慎些不是坏事。”
“我是为当日给饮河剑设障一事道歉,若不是因为这个,何成则也不会盯着你不放。”许垂露小声道,“你没忘吧?”
“没忘。”
“那就好。反正宗主有无阙在手,我又能以假象唬人,这俱是旁人习不来的本领,所以我们能成旁人不能成之事。”她鲜少这样自夸,语气不免有些夸张。
水涟知她意思,点了点头:“嗯。”
于是她又问一遍:“那你……当真不要见宗主?也不需要我带话?”
水涟沉默须臾,绽出一抹浅笑:“不必了。马上便是腊八,照往年惯例,我们三人总要小聚,虽然风符不在,但还有你。届时再说也无妨。”
“哦,我不及风符,但凑个人头还是够的。”
这自嘲大概不好笑,水涟无甚反应,他微微垂睫,看向对面之人的双足:“这一路未见你用轻功,方才你来回极快,想是用了忽忽步,原来你还没忘。”
这算是他们仅有的一点师生情谊,他在此时提及,许垂露想其中也有一层宽慰之意。
“自然,轻功嘛,学会了就忘不掉。”她笑了笑,“不过也是因为你教得好。”
他目色一黯,讷然重复道:“是,的确忘不掉。”
落日西沉,投在人面的阴翳更加深浓,水涟抬头道了声告辞便转身离去。
他的步伐缓而沉,足下的长影像是湿布曳地蹭染出的深色水痕。
水本无色,而被其所浸之物却会变得深暗幽黑,可见水只有在不与旁物相沾时才能保持纯洁晶莹。这种脆弱麻烦的东西,人们却要它滋养天地、包容万物,真是可笑。
他幽怨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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