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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睛时,眼前仍然是形制简单古老的太玄日晷,而视线从日晷上掠过,其后是澄澈的天、碧蓝的海,一眼无际。
此身已在高崖上,四面海浪起伏。
海鸟翱翔高空,如云漂泊。
东海山福地的一切,完全被复刻在此,包括它相对于世界本质的、“窗”的作用。
姜望没有走动,只随意看了两眼,便坐下来开始修炼。
曾因战功进入稷下学宫进修,也因为对抗平等国的功劳,进过司玄地宫。
福地对世界本质的展现,当然远远及不上洞天,但也比现世之中枯坐要强得太多。
现实的高墙非慧眼不能望穿,多少神临修士穷极一生,也见不得半点“真”。神而明之,也只能自知。但未能“知世”的“自知”,必然是局限的。
身在福地之中,却只须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东海山福地的“窗子”,远不及司玄地宫的窗子那么宽大、那么清晰,更不可能跟稷下学宫比,但价值亦是毋庸置疑。
姜望非是对福地不好奇,而是更珍惜修炼的时间。
流光飞逝。
当姜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福地空间里。
他在东海山福地修足了一个时辰,但福地空间的时间,却是被抹掉了一刻。也就是说,如果一直保有东海山福地,保有一百福功的收获,那么每个月都可以多出一刻钟的时间来修炼……不算很多,却也弥足珍贵。
时间是太珍贵的礼物。
太虚幻境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此等伟力,究竟来源于哪里?
最早开始福地挑战的时候,姜望就惊异过,但直到今天,也没有找到答案。
太虚幻境说是太虚派的创举,但绝不独属于太虚派,时至今日,天下各大顶级势力都有份参与。在愈发汹涌的人道洪流中,这艘巨船,最终会驶向何方?
姜望随手翻出使者玉牌,那毫无波澜的声音立即响起:“尊敬的太虚使者。
经监察者调查,在东海山福地挑战中,您的对手在战斗中吞服了大量丹药,确有影响公平的行为。
现紧急调整战斗规则:战斗中全面禁止丹药的吞服。
您及时发现规则漏洞,维护了太虚幻境的公平,奖励您福功两百点。感谢您为太虚幻境所做出的贡献。”
这种战斗规则的改变,不是太虚派自己能够做主的,还需要经过各方监督者同意。能如此迅速的解决问题,也可以说明各大势力对太虚幻境的看重。
两百点福功,相当于多了两刻钟的修行时间,这次检举实在是划算。
只是不知道,当那个对手下次找了更多更强的丹药来强化,却发现丹药不能再使用……会是什么心情呢?
姜望想了想,又问道:“对刚才与我对战的那个人,太虚幻境有什么惩罚吗?”
日晷上方的声音回道:“太虚幻境出现规则漏洞,是太虚幻境的问题。不是发现者的问题,也不是利用者的问题。太虚幻境无权处罚。”
这个回答比惩罚了那个对手更让姜望满意。
它说明太虚幻境现在的整体风格,还是近于虚泽甫,而非虚泽明的。
……
……
武安侯府里莺歌燕舞到夜半。
武安侯独自修行到天明。
第二日一早,堪堪做完早课后,放着褚幺在那里站桩,姜望便自己走到大门外。不多时,一辆刻着老山印记的马车径直行驶到门前,车帘掀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走了下来。
白的是越地贵公子白玉瑕,黑的自然是无业游民向前。
只是白玉瑕的确穿的是白衣,向前的衣服,或许原先并不是黑色。
“两位远道而来,姜某未能出城相迎,实在不该。”姜望表现得客客气气,让府里下人也都清楚了这两个人的分量。
他出门来迎,当然是因为向前,但如果只是向前独自来临淄,他大约是懒得招呼一声的。
与白玉瑕的关系,只能说是相熟的普通朋友,毕竟之前在夏地老山别府,也还相处过几天,互相切磋得熟了。没有一起经过什么事,深交是谈不上的。
至于特意抽时间写一封给白玉瑕的信,加武安侯之印,正式寄往越国,也只是应向前之请。
对姜某人假模假样的客套,向前只是翻了翻死鱼眼。
而白玉瑕直接双手交叠,一躬及地:“侯爷为我父报得血仇,请受白玉瑕一礼!”
姜望急忙上前扶住,只道:“不必如此!”
张临川在越国转了一圈,最后负伤而走,他是蹲守了个正着的。但张临川那一趟还是杀死了越国一位名门家主,且死者正是白玉瑕的父亲,他却是后来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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