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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都喊出“吾意即天意”、“天字人担之”的口号,天命是什么东西?
这个以“天道守护者”自居的曳落族,在当时的大环境里,的确有些“特立独行”。
它不亡谁亡?
放到现在就很正常了,君不见什么靖天、奉天、礼天、应天……现世包容一切姿态,跪着趴着捧着,怎么都行。
面具下楚江王一贯寒凉的眼睛,显得有些静谧:“野史,野史,不见得是真。曳落族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说不准的。”
秦广王又回头看了一阵那古书,忽然问道:“你说那位万佛之祖会不会是‘天人’呢?”
楚江王看着他。
他强调道:“不是曳落族自称的那种,我是说现在这种‘天人’。所谓的‘千载难逢’,所谓的‘世间罕有’,所谓的‘绝世之姿’。”
“我怎么听着你每个词都带着怨念呢?”楚江王问。
“是吗?”秦广王笑容俊逸:“难道是嫉妒?”
“但是这每一个词,也都是在说你自己。”楚江王道。
秦广王拿手指点了点她,语速很慢,笑道:“阿谀太过,没有奖金。”
楚江王扭过头去,让目光逃离他的笑容,冷冷地说道:“那位万佛之祖是不是曾为‘天人’,我不知道,历史也没有类似记载。不过有这样一个说法——”
她的声音在讲述之中慢慢变得自然:“那位万佛之祖阐道,向诸菩萨、比丘说法时,常有天龙八部敬坐听法,后为佛教护法神。所谓‘天龙八部’,都是非人者。譬如龙族,修罗族,都有受感化者。其中天众,即‘天神部’,以前并不存在。相传就是那位万佛之祖为了纪念曳落族而创造。”
“这也是野史记载的?”秦广王问。
“秘史。”楚江王道:“但也只是记录的某个时间段出现的一个说法,没有把它当成史实。没有关键性的历史证据。”
世人常常把一些添油加醋乃至捕风捉影的风流故事,掺在各种各样的历史人物里,冠以“秘史”之名。
但其实真正的“秘史”,也是正儿八经的史官正笔所录,只是不向世人公开,只在极少数的人手里传播,也只在特定的情况下传承。
楚江王的这说法既然是从秘史中来,虽未必是真的,但一定真实存在过这种说法。
“如果那位万佛之祖曾经是天人,祂一定有摆脱天道的办法。”秦广王语气笃定:“比孽海里的那一尊,更完美,也更完整的办法。”
“姜望不是已经连挑四大武道宗师,接连获胜,现在正闭关准备登顶么?”楚江王疑惑道:“他早就已经摆脱天道,不需要这个办法了吧?”
“谁说我是帮他找的?”秦广王道:“这只是我个人的好奇。当然,如果我们能够借此狠赚一笔,那为什么不呢?东国那个胖子前些天总说杀年猪,我看现在的姜阁老,也是肥得流油。”
楚江王‘哦’了一声,又道:“那位万佛之祖曾是天人,还只是你的臆测呢。”
“所以我也未必要找。”秦广王漫不经心地道:“顺便遇到了,就研究一下。不顺便,就算了。做生意嘛,也讲缘分。”
楚江王沉默了片刻,问:“曳落族的歌谣……还要唱吗?”
“继续吧,管它前面是什么。”秦广王转过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咧嘴道:“哪怕阎罗见佛,不信祂能降我。”
……
……
姜望坐在淮国公的书房里老实读书,把一个春天读了过去。
读书对他来说,倒不是陌生差事。
和亲近的长辈一起读书,却是极少有的体验。
追溯上次,还是小时候跟着父亲看药材图鉴……
每天都能学到有用的知识,他其实乐在其中。如果没有天道步步紧逼的压力,日子真是再舒服不过。
他现在不太动。他一动弹,天道也跟着激动。
在那张椅子上,已经坐了很多天,一次都没有移过位。
倒是楚国的大人物,这些天在这间书房里见了许多。
福王熊定夫、安国公伍照昌、斗氏宋菩提……还有各种各样的太医。甚至于当代医宗,仁心馆馆主亓官真,都从北地赶来。
可惜姜某人得的不是病。
他生龙活虎哩,得到的是天大的福缘。
姜望永远忘不了,那位复姓亓官的当代医宗,临走时幽怨的眼神——太健康了,实在是找不到需要诊治的病。最后留下了一张安神的方子。
至于福王他们……
用虞国公的话说,“在封印术这块还不如我呢。”
虞国公时不时就让人送一盅汤来,喝了也没别的作用,就是温养元神,缓和一下天道的压力。
“可惜诸葛先生来不了。”左嚣静静看着眼前的封印书,沉默良久后,如此轻轻一叹。
这些天他们有了更具体的思路。
姜望学习封印术,倒也不必学到自我创造封印,自内而外封印天人状态的程度。
而是要做到能够完美执行他人创造的封印,达到自内而外封印天人状态的效果。
所以他现阶段需要专注学习的,是封印术的控制和绘制能力。
左嚣要做到的,是创造一门可以让姜望执行使用,自内而外完美封镇第二天人态的封印术。
在一个春天的学习钻研后……
他们都还差得远。
左嚣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种学习不好的感受。
姜望倒是很习惯。
他笑道:“诸葛先生算无遗策,他来不了,说明不用来。他知道我一定可以解决。”
左嚣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姜望合上面前写了密密麻麻注解的书本,站起身来:“爷爷。养了一个春天,我该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