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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皇后面上依然带着母仪天下的微笑,凤眸却不由自主地闪烁了一下。
皇帝对姜无弃的宠爱,简直…令人心惊。
临淄西城门中,自南而北第一门,是为南首门,也即稷门。
稷门之外,就坐落着大名鼎鼎的稷下学宫。
所谓“齐地龙门”,自然是盛名遐迩。
但真正能入其间,能见其貌的,却是少之又少。
以讲师论,至少也要外楼起步。
以进修的学员论,必要有功于国者,才能进此学宫。
这不是一个看天赋的地方,家世也不重要,只看功勋。
重玄胜凭借齐阳之战的功勋,为自己赢得了这个进修的机会,但他孝悌仁义,把这个机会送给了自己苦求破境不可得的堂兄——好吧,这句话是重玄胜让人传的。
传旨官奉旨而来,方得立在了学宫之外——他自是没资格进去的。
学宫中人验明了圣旨,于是便有一名教习前去传信。
在一处清幽之地,凉风穿过竹林,清溪流淌于白石之上。
左岸前行数步,立有一座小亭。
凉亭四围是长椅,一个白衣男子就靠坐在东面的长椅上。
背倚廊柱,右手随意搭着围栏。
两条长腿一曲一直,曲着的弧线完美,像弓,直着的一往无前,像枪。
左手拿着一卷书,半歪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散落。
伴着清风流水声读书,自有说不出的潇洒风流。
年迈的教习自下游踏溪而来:“重玄遵,皇帝有诏!”
白衣男子把视线从书卷上移开,落在了来者身上。
有些被打扰的不满,从他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流露出来。
但这不满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冒犯,而只会觉得,此乃真性情。
年迈的教习叹了一口气,显然也不是很愿意传这个话,但毕竟不可能抗旨:“黄河之会要你参加,允你提前出关。”
诏书一下,就再无讨论余地。
重玄遵轻轻呼出一口气,白气一贯如长虹,穿山越林而渐远去。
他把书卷随手放在凉亭内的木桌上,整个人也转过来,以一种较为端正的姿态,坐定了。
这表示,他的态度很认真。
“你知道么,先生?”
他双手按在膝上,宽松的白衣并不能完全遮掩肌骨。
深邃的肌肉线条如丘壑隐隐。
他正面看着这位年迈的教习,用一种很平静地语气说道:“送我进来的,是我的堂弟。用他沙场之功,困我一年。如果我需要陛下特旨,才能提前离开这个地方。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屈辱。”
对别人来说,黄河之会前特旨相召,或许是一种莫大荣耀。
于他不同。
于是他双手一翻,掌心朝天。
骨节分明的两只手,玉石一般的两只手掌,朝向天空。
自他体内,忽然飞出五道华光,五道华光穿过了此方亭盖,冲破了学宫之界,直抵云霄,洞向天穹!
而那遥远天穹之上,忽然间星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