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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衍很平静地说道:“在祂入主玉衡的时候,就是我展现这五百三十七年来所有积累的时候。”
这是已经做足了所有努力,可以从容面对任何结果的平静。
整整五百三十七年!
“在那个时候,我需要做些什么呢?”姜望问。
观衍认真说道:“在我与祂做最后争斗的时候,祂一定会让燕枭发狂,肆虐此界。既可以引我分心,又可以通过食颅来传输力量,更能够反制此界的世界意志…祂一定会做此选,所以我需要你在合适的时机,进去杀燕枭。”
此行落点原是仍在燕枭身上!
出生于森海源界的生灵,杀死燕枭只会让燕枭更强大,根本无法抵抗此界至恶之禽。所以观衍才紧急传声星月原,请姜望奔赴森海源界帮手。
姜望略想了想,说道:“如果燕枭只有上次的实力,那我应该还可以做点别的。”
以他如今之强,何止十倍于当初?
当初以四敌一才能做到的事情,现在不过是手拿把攥。
既然已经来了森海源界,他希望自己能够尽己所能,帮观衍大师分担更多压力。而不是只在安全的范围内划水凑合。
他想帮助观衍大师的心,绝无敷衍。
“因为是复生之燕枭,没有经过太多时间的成长。纵然此时非是虚弱期,也不会比你们上次遇到的强太多…不会强过内府极限。”
观衍说道:“唯一的问题只在于,它会不断汲取龙神的力量复生,这是它作为神阶与神祇之间的联系,就连龙神自己也无法隔断。但被你杀死后的复生与它被森海源界生灵杀死后的复生不同,前者会消耗龙神的力量,后者不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望他们几个,上次也算是真正杀死燕枭了,毕竟是真正耗损了龙神的部分力量。
“所以我…”姜望问道:“一直杀?”
“是的。”观衍笑了:“一直杀它。”
“以燕枭混乱的智慧,既然战力不会强过内府极限,那就绝不会是我的对手。”姜望冷静审视自我,自信地说道:“杀它越多次越好,对吗?”
这是属于青史第一的自信。
“不用。”观衍轻轻摇头:“你可以杀得尽量慢一些,让它的死亡延续更多时间。只让它不能给龙神提供助力就可以。”
说着,他摊开玉石般的右掌。
星沙如水流动,绕在了姜望的手臂上,结成一个圆环,印了下来。
姜望心中一动,他在这个圆环印记上,感受到了先前观衍大师那座星楼的力量。那种力量护送他来森海源界,他还没有这么快忘记。
“刚刚一直在修改它,算是完成了。算是送给你的礼物。”观衍语气寻常地说道:“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它会把你带回你来的地方。”
大概是想起来迎接姜望时,在七星谷的经历,他补充道:“也可以去其它的七星世界。只是之后就需要你自己找路回家了…”
杀死燕枭越多次,龙神损耗的力量就越多,对观衍那边的战局当然有更多好处…但是对姜望来说,危险就无法避免。
燕枭的力量不容小觑,且每次复生都是全新的状态。姜望就算再强,在内府的极限层次,又能鏖战多久?
观衍虽然请姜望来帮忙,但最危险的战场仍是自己去上,又送出自己的星楼,为姜望准备好了退路…
想来若非他对这一战缺乏把握…未必会开口请姜望来。
敢以宇宙星辰为目标的龙神,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观衍从容的或许只是他自己的生死,牵挂却在别处。
姜望心知肚明,但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我知道取舍。”
“神力浩瀚,而人力有限。”观衍看着他,表情很是认真:“姜小友,我会尽量在你力量耗尽之前,解决掉祂。这是我的承诺。”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森海。
光线总是不明朗的森海源界。
一袭月白僧衣,和一袭青色长衫,并立在腐朽的、巨大的神龙木前,是这幅冗长画卷上唯二的亮色。
越过这根巨大的、横倒的神龙木,就是宛如人间炼狱的悬颅之林。
青七树曾说——“以后挂在这树上的,有可能是我,也可能是我的孩子。”
他那时大概想说的是…他和青花的孩子。
姜望在此时此刻,又想起了当初在燕巢,青七树轻轻碰在他脸上的那一拳。
那个叫他“张先生”,把他的胡乱指教当成绝世宝典,一心想跟青花搞相好的青七树…难道应该是龙神控制下的样子,永远生活在暴虐与杀戮之中么?
他的头颅难道应该悬在树上,成为树的养分?
他的亲友族人也和他一样,永远不能去看一看世界的尽头?
最后,“张先生”只是看着观衍道:“前辈你的战斗,是更为艰难的战斗,还请全心战斗,不必考虑这边。在我剑折之前,燕枭绝不会影响到你,只会一直让龙神失血…这是我的承诺。”
他不由得伸出手来,伸到观衍面前:“让我们一起完成这件伟大的事情,在这遥远星穹,在这或许无人知晓的地方。”
“好。”观衍笑得温润,伸手与他交握:“便在这遥远星穹,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
在茫茫宇宙中,何物不似尘埃?
在无穷的空间和无穷的时间里,森海源界的确是无人知晓的遥远之地。
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故事、付出什么牺牲,有多么耀眼的表现,都注定缄默在宇宙中,寂寞得没有回响…
是宇宙中无声的尘。
万古以来有人求利,有人求名。
为取眼前三分利,敢将头颅悬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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