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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受一份信仰,就得一分杂念。
他倾听祝祷,而无视怨恨。
在过去几十年的修行里,他从来都是闭着眼睛。
不如此,无法直视人心之恶。
但这一次,他睁开了眼睛…也未能直视李一的剑。
他这一次证就洞真,南下参与龙宫宴,为的可不是以初入洞真的实力,去做李一的垫脚石。他是带着振奋牧国声势的任务,是去彰显万教合流的伟大成果。他是带着几十年未睁开的眼睛,去释放他与生俱来的恐怖!
但还是战败了。
一人,一剑,一横。
粹到能够斩断一切。
也斩断了他赴宴的雄心。
南下,南下。
南下是草原人多少年的美梦,但在历史的长河里,每每都有这一横。如天堑,似银河…牧马过不得。
南下,南下。
南下的宏图从来没有真正成功过,从来都只实现在歌谣中。
此刻他坐在牛车上,吹拂着旷野的风,以指腹摩挲经文,静静读他的经。天地孤旷,时光漫长。
而在那苍茫无边的碧色里,渐渐走来了一个人。
戴着一张厚重的青铜鬼面,压低了他的斗篷。
不露真颜者,就这样相逢了另一个遮掩真容的人。
苍瞑认得这个人。
在厄耳德弥里屡屡创造记录,又赢得了云云公主芳心,更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名的赵汝成。
他如何感知不到?
很多人都觉得赵汝成才是观河台上最漂亮的那一个,夜儿称名「艳魁」,是因为艳魁只在女子间评选。
夜儿固然是完美无瑕,但赵汝成的容颜,超脱了性别的意义,几同于美神的外征。
在吹过旷野的风声里,是苍瞑先开的口。
「这一次的龙宫宴只有我参与。」他这样说。
「我知道。」戴着青铜鬼面的人说。
苍瞑又道:「我也不参与了。我被李一击败,无颜再往。」
戴着青铜鬼面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略有些惊讶,但还是道:「知道了。」
苍瞑停下了指腹对神文的摩挲:「所以你要去哪里?」
「去我应该去的地方。」戴着青铜鬼面的人说。
「你如何定义…什么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我们都只能定义自己。」
苍瞑感受到那种自我,因而问道:「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跟云殿下说了么?」
「应该是说了。」
「应该?」
「说了。」
「云殿下同意了?」
「我只能确定我已告知。」
苍瞑轻叹一口气:「你说,我在这里遇到你,是不是神的意志?」
「此地王权最高。」
「那我换个词。」苍瞑从善如流:「你觉得算天意如此吗?」
「别给寻常的事情寄托那么多无聊的意义。」戴着青铜鬼面的人留着寸发,话语也同样简单直接:「大家同样抄近路,偶然碰上了而已。」
「你觉得…我应该拦你吗?」苍瞑忽然问。
「你被李一击败,受伤了吗?」戴着青铜鬼面的人反问。
苍瞑诚实地道:「伤得挺重。」
戴着青铜鬼面的人说道——
「那就最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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